朱红色的府门轻启的那一刻,门外的人如同天空中高挂的太阳一般瞬间温暖了完颜霏的心。
一位身着华丽旗服的满族女孩儿站在门口,身边的侍女也穿戴规矩——她们从头上的旗头,到身上穿的坎肩,再到脚上穿的的花盆底鞋,都是满族贵族的穿着打扮。
女孩肌肤微丰,圆润的脸颊上五官生得无可挑剔,她的一瞥一笑都是温润如玉。
女孩疾走两步,紧紧将门内的完颜霏拥入怀中,“妹妹!许久未见!”
完颜霏站在原地不做声,心中却已按捺不住激动,眼圈瞬间已变得红润,“欣儿姐姐…”完颜霏终于抬起双手,将纳兰欣儿拥入怀中。
“哥哥!快来!”欣儿回头将还站在门外的男子招呼进来,顺势将自己哥哥的手搭在完颜霏的手背上,道,“妹妹,你与我哥哥也很久未见了,他时常提起你。”欣儿恬美地一笑,望着眼前的哥哥瞬间已红了脸颊。
他的哥哥体格壮硕,看似冷漠的容颜在见到完颜霏后,竟瞬时溢满温暖的神情。
欣儿收回自己的手,看向了自己的哥哥纳兰涟笙,涟笙朝完颜霏淡淡一笑,“霏儿妹妹,一切可都还安好?上次一别已经是一年之前了。”
完颜霏点点头,没有抬头,“涟笙哥哥还说一定会给我写信的,结果霏儿没能等到哥哥的信。”
涟笙取下身上的包袱,不安着道,“家中一位远房表妹来到京城,是要参加今年宫中选秀的,阿玛安排人去教导她,我也是忙得脱不开身,毕竟家族前程,也都系在她一个女孩子身上了。我若不能为阿玛分忧,也该尽一尽绵力。”
“欣儿姐姐也该累了,颠簸一路了。”完颜霏没有接下涟笙的话柄,只是示意印夕接下了涟笙的包袱,随后领着众人走入了后堂。
明若与夫人坐在后堂的正室内,迎接远道而来的纳兰兄妹。欣儿与涟笙恭敬地见礼道,“晚辈见过完颜伯父伯母,多谢伯父母款待。”
明若起身扶起跪倒在地的纳兰欣儿与涟笙,道,“欣儿涟笙不必拘礼,来至此处,就像自己的家一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霏儿与你们伯母说。”
“是。”三位少年同时答应道。
入了夜时,府里的佣人们才渐渐散去,纯风陪着完颜霏回到了住处凝花阁,欣儿也与完颜霏同住在凝花阁。涟笙住到了前院的乐寿堂,与明若同住。
欣儿与完颜霏坐在卧榻上,两人手里摇着扇子,相互交谈着。欣儿笑道,“一年未见伯母,忽然发觉伯母也不年轻了。”
完颜霏轻叹一口气,道,“是啊,额娘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了。”欣儿放下手中的凉扇,宽慰着霏儿道,“我也当真羡慕伯父伯母,伯父忠贞不渝,无论官运如何,此生只娶伯母一人。”
完颜霏嘴角微微上扬,她深深爱着自己的阿玛额娘,并且以他们之间难得的爱情而感到自豪,她想起了曾听说的额娘年轻时的事,“从前额娘是京城中最有名的女大夫,百姓请不起大夫的,额娘都会为他们看病,只是如今额娘也不年轻了,很少再为百姓看病了。说实在的,我也羡慕阿玛和额娘之间的爱情。”
欣儿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哥哥一直有情,不知妹妹可有意?”
“有些事情不是可以强求来的。而我也相信,涟笙待我也只是妹妹,和你一样的。”
“我以前的确以为哥哥对你有意,直到那个女孩儿来到我们府上住了一段时间,就是哥哥说的表妹,我没与她见过几次,只是耳闻过而已,那段时间,我觉得哥哥对她更好,只是那女孩将来是会进宫的啊。”欣儿揣测着道。
完颜霏心里还是感到一丝难过,只是她很快振作起来,盘问起欣儿,“别总为我担心了,说说你吧,上次一别,你很久没和我说过有关你的事情了。”
欣儿恬静一笑,颔首道,“我还没遇见过任何让我为之心动的男子,不过我想总会遇到的。话至此处,我也不得不问起选秀的事情,阿玛的确不希望我被卷入宫廷纷争中,可是下个月的选秀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这几日心中愁闷,饭也吃不下了。”
完颜霏望着欣儿清瘦了不少的面孔,也想起阿玛说过的选秀,问道,“我也要参加选秀么?为何阿玛从未找人来教导过我?”
“或许,伯父便是不愿意你入宫为妃罢。所以才出此下策,我想伯父请哥哥来,也是不希望你将来入宫。”欣儿猜测。
完颜霏心中思忖,“也好,既然当今圣上早已不年轻了,我也不愿嫁给一不如意的郎君…就算坐拥天下又能如何?”
交谈间,门外传来一阵唏嘘声音,似乎有人凝花阁的窗下经过,完颜霏知道府里不会有人在后堂逗留,心里便生了疑,披上一件薄薄的披风,与欣儿一同打着灯笼想要到暖阁外一探究竟。
☆、心难如愿
我一人提了灯笼,走出暖阁去寻那声音,却见一个略显清瘦的身影从凝花阁的窗下一闪而过。
纯风拿了斗篷匆匆跟在了我身后,急声道:“格格,您仔细摔倒了!”
看那清瘦的身影我心里愈发生了疑,“这个人…他来做什么?”继而头也不回地追着那身影一路走出凝花阁。凝花阁的夜格外寂静,静得让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顺着后堂中的小路一路寻去,直走到前院的拱门前,空气里席卷着一股淡淡的合欢花的味道,我停在朱色的拱门前,低声问道,“你是…?为什么到后堂凝花阁来。”
纯风此时才跟到我身后,将斗篷披在我身后,接过我手中的灯笼,走出拱门一步,将门外照亮——印夕一个人畏缩在前院中的合欢花树下,小声抽泣着。
我眉头一皱,只觉心下一沉,借着灯笼的光晕,我走到合欢花树下,扶起了印夕,道,“堂堂男子汉,有什么伤心事值得哭成这样?”
印夕的眼睛已经哭肿,他畏惧地抬头,望入我的眼眸,瞬间又敛回眼神,诺诺道:“格格,奴才…奴才无能!”
我只笑道:“胡说什么,你究竟是怎么了?不如去我暖阁里坐着说吧。”话毕,我便转身,欲要带印夕回暖阁说话。印夕见状却惊恐地跪倒在地,口中央求道:“格格,奴才不敢闯入后堂了!”
“不敢不是也去过了吗?”我转头正色道,示意纯风扶起印夕,继续朝前走着,“阿玛和涟笙已经睡下了,你若不想惊动他们便随我来。”
印夕才紧跟在了我身后,随我一路回了凝花阁。我扣了扣暖阁的门,问道:“欣儿姐姐,可宽衣休息下了?”
暖阁里仍有光亮,欣儿应道:“妹妹,我还在等你呢,还没睡下。”听到欣儿的答话,我才领了印夕进了暖阁。
欣儿身上搭着件青色织锦的坎肩,斜靠在卧榻上,借着微弱的光看着手里的书,见到印夕进来也不由得一惊,收了书从卧榻上走下来,问道:“印夕?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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