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德何能,能够拥有你……闯入大火,只为了朕……”他说话间竟已哽咽,我只感觉头顶上落下一滴滴冰凉的泪,“你终究与她们不同。”
他稍稍停顿,将我更用力地拥入怀中,我伏在他的胸膛,听到那温热的跳动,方才惊险中的不安才渐渐消散,他开口道,“吾只爱卿,而非她人……的确如此。”
我隐隐想起昏迷间听到的声音,“此乃天火,难道是为了警告于我?那陈家千金真的会夺走我身旁的他么?不…不要!我不要…”胡思乱想间,不禁眼前一酸,玄烨吻上我的额头,低声安慰,“别怕了。”
平亲王府已被大火摧毁,一时片刻不可能修缮完好,所以玄烨留他们二人住在临近乾清宫的毓庆宫中,一来为平亲王夫妇提供居所,二来方便宫中御医为二人医治调养。
为避人多口杂,百姓围观,马车自东华门驶入紫禁城中,马车入宫后方行片刻,便听窗外传来人声——
“皇上安否?臣妾挂心得很!”
“皇上!臣妾只想见皇上一面!知道皇上安好,心中也就放心了。”
“臣陈广庭请皇上圣安!不知皇上安否?”
玄烨无奈,只得携了我的手走下马车,向众人道,“朕无碍,一切多亏纯贵人冲入大火相救。”
花团锦簇间,上至皇后,下至小小答应,皆围在皇帝身边,我默默退后一步,远离众人,唯独惠儿径自朝我走来,关切道,“姐姐可安好?我在宫中听闻王府失火,着实急出了一身冷汗!”
我感动道,“妹妹,我一切都好,只是欣儿姐姐情况不妙,所幸已有太医为她及时包扎了。”
与惠儿相谈之际,忽听陈广庭话锋直指常安,“安少,你乃皇上贴身侍卫,怎么能让皇上身陷火海?皇上若是有损一分,你几命也不够相抵!”
常安并不作声,只得忍下一切,跪向玄烨请罪,“奴才无能,请皇上降罪!”
玄烨摆手,示意常安起身,“是朕要进去救五弟的,关常安何事?若论赏罚,朕倒是想起,今日若无纯贵人,朕与五弟恐怕都难无恙脱身。”
“皇上!”温僖贵妃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浓妆艳抹,发饰华贵,身穿贵妃暗黄色朝服,“此次皇上出宫,旁人并不知晓,直到王府失火,宫里才得来消息。据臣妾所知,纯贵人与五福晋纳兰氏交好,想必皇上出宫是为完颜氏格外开恩,恩准其同纳兰氏相会的吧!若无完颜氏,便无此灾,皇上怎么还可以感恩于她?”
皇后见玄烨并未作声,急忙解围道,“温僖妹妹此话何意?出宫是皇上愿意的,你还能拦着皇上不成?皇上愿意与五爷相聚,妹妹也要管么?至于纯贵人,本宫亦觉得她救驾有功。”
皇后眼神冷厉,颇有一种万人之上的姿态,扫过所有后妃的面庞,她虽平素不管后宫诸事,只是众人不能忘却,她才是这后宫唯一的主人。
“传朕旨意,贵人完颜氏救驾有功,着晋封为嫔,封号纯。”玄烨在众人面前高声宣道,并不看我,话毕便在陈广庭与常安的簇拥下疾疾走远。
康熙九年十一月初十,我的封嫔事宜渐渐完毕,虽只是晋封一级,可毕竟是新入宫妃嫔中最早得到晋封的,再加上我阿玛及额娘的晋封,我在后宫中的风头,终于在玄烨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盛。一时风光无二,我也渐渐忘却了陈裕勤即将入宫的烦忧。
此时在宫中已是人尽皆知,常安乃是我家弟,各宫按捺不住,与我迎来贺往间,早已将或嫉妒或欣慰的目光投在我身上,投向了钟粹宫。
☆、初次
后宫的风向转得很快,从前最受人追捧的惠贵人很快被遗忘,此时的我已经顶替了她的位置。
惠儿心知肚明,当初皇帝对她恩宠,一是因为纳兰明珠权势颇大,二是因为她与我关系密切。所以她并无过多的留恋与失意。每日仍照常来钟粹宫同我用早膳,说笑谈心。
而我并不留意后宫的人心,我坦然地做着玄烨的宠妃,日夜相伴,陪他批阅奏折,陪他用膳,陪他在夜间谈心。
十日里,只有一日,玄烨没来钟粹宫,而是传了储秀宫荣答应侍寝,其余九日,皆留在钟粹宫。
我们二人的夜,总是无关风月,只敞心扉,他仿佛不愿强迫于我,只等我正真接纳于他。
每月十五是各宫前去为皇后请安的例日,听闻今日太皇太后及皇太后也会移驾坤宁宫,接受各宫请安。
我早早起身准备,梳妆时望着自己发上的装饰愈发繁重,不禁感叹,“只是嫔位,发饰已是如此繁重了。”
纯风笑望我一眼,“凭借小主如今的恩宠,封妃,也是指日可待呢!”
我身穿一身素净的白色水纹合欢花图旗装,同惠儿走至坤宁宫门口,见温僖贵妃身边的内监早已到,便疾走进坤宁宫,随着通传太监一声,“纯嫔娘娘到——惠贵人到——”
我同惠儿跪拜在皇后及太后、太皇太后脚下,道,“嫔妾参见太皇太后,参见太后,皇后娘娘。”
“二位妹妹请起,”皇后含了一丝笑意,抬手示意我们二人起身,我身后的纯一扶了我的手,扶我缓缓坐下。
我打量了一圈来人,后宫中人已尽数来齐,皇后却迟迟不开口,疑惑间,忽听窗外传来一声通传,“平亲王福晋到——”
我匆忙望向窗外,见欣儿穿着福晋的朝服,在侍女琉璃的搀扶下,缓步走入坤宁宫,我不禁一笑,暗自一喜,“欣儿姐姐来了!”
坐在我身侧的惠儿更是望着我一笑,“今日终于能见到堂姐了,她受伤后我还没有去看望过。”
欣儿得体地跪倒,向皇后等人道,“嫔妾参见太皇太后,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因为欣儿的烫伤并未痊愈,太皇太后示意身后的子静去扶起了欣儿,她们二人相顾间,眼神中流露出问候,只是此时身份的千差万别已让她们不能再开口问候。
我默默颔首,一人思索,“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儿时的玩伴,无论是子静还是欣儿,在人前,她们只能唤我一声‘小主’,再不是闺名。”
“五福晋的伤可大好了?本宫牵挂得很。”皇后示意佩月为欣儿摆了凳子,开口问道。
欣儿捋一捋身下的旗装,端然坐下,回道,“多谢皇后娘娘挂心,嫔妾的伤虽未痊愈,却已无大碍了。”
皇后含着笑点点头。
温僖贵妃坐在我的对侧,神色倦倦的她抚一抚耳边的垂珠,缓缓合起了双眼,向欣儿问道,“福晋的伤,本宫虽未过问过,却也了解一二,当初若不是福晋盛情邀请纯嫔,又怎么会受伤呢?一切还是福晋自己的过错吧?”
温僖贵妃话毕不禁掩嘴一笑,暗指欣儿乃是自作自受。
“并非嫔妾邀请皇上与纯嫔娘娘……”欣儿此话刚出,温僖贵妃更是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原来如此,看来是纯嫔自己闹着要去五爷府上啊,幸好皇上没受伤,不然她罪过可大了,哪还轮得到今日封嫔的风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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