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璃微笑着道：“卫公子果然有雅兴……红叶飘落，九九重阳之时。”
柳逸算了算时间，说道：“还有一个多月就快到了罢？”
唐璃点了点头，反问：“你希望谁赢？”
柳逸顿时沉默了下来。
唐璃追问：“小逸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柳逸顿时想起唐璃当初那句“总归无论如何，还是专一一点比较好”，唯有尴尬地点了点头，仔细想想，又问：“不会出人命罢？”
“谁说的定呢？”唐璃耸了耸肩，然后望着柳逸，郑重地说道，“人生短暂，且在江湖中，生命极为脆弱。很多事情，如果想做，就尽快去做罢！不然机缘稍纵即逝，便是终生后悔也来不及。”
柳逸微微颔首，可转一想，却道：“阿璃，既然如此，那你何不与……”
唐璃凝视着那个装着毒物的小罐子，深吸一口气，却道：“我想的，唯有炼成唯自解那一刻，然后杀了非梦，证明自己。”
柳逸看着毅然决然的少女，轻叹一声，问：“皎然……也不要紧么？”
唐璃想起那个淳朴中带着点憨厚的少年，摇了摇头，反问：“他？”
柳逸说道：“他回枯游了，临行之前，让我……帮忙照看你。”
唐璃微微颔首，低声说：“倒是……好心。”
柳逸笑了笑：“不止是好心罢？”
唐璃怎能不明白柳逸的意思，她也并非忸怩之人，不过是沉吟片刻便冷静了下来，道：“就身份而言，确实我们高攀了。但女子多行此事，几乎已成惯例了，而且这也不正是他们送我去飞来宫的意思？如他执意要求，门人大都会支持罢？”
柳逸不清楚唐璃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但听到这一席话，她心里也不由觉着有几分难受，便道：“还是看阿璃的想法罢？”
“我？不过是棋子罢了！你且看看他攀附少林的样子，便知他将来会如何攀附枯游派了。”唐璃说罢扬声大笑起来，她笑容得绚烂而又讽刺，但这抹笑容最终缓缓地脸上褪去，仅留下一抹苦涩，在红润的脸上显得极为楚楚动人。
柳逸轻轻握住了唐璃的手，轻叹一声：“怎么这般说你父亲？”
唐璃身子向前微倾，在柳逸耳边低语：“我真的希望……能摆脱这种命运啊！”
柳逸感受到好友手上冰凉的温度，不禁皱了皱眉。
唐璃接着低声说道：“即使时局艰难，也要并肩而行。”
柳逸沉声接道：“至少，我们能并肩而行。”
唐璃点了点头，即使地位相差较大，即使难以追赶，但无论如何，也要坚持最初的信念。而在这时，纵使千夫所指，只要朋友陪伴在身边，吾道不孤，便足够了。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唐门：暗之力
唐璃真挚地望着柳逸，轻声说：“其实我也羡慕你……如卫公子那般，实在很好的人啊！你可要好好珍惜。”
柳逸不由笑了：“你倒会给我转移话题！不过，实话说，如卫奚那般的人……你喜欢？”
唐璃连忙摆手：“不不……既是你的，我自不争……”
“瞧你说的！”柳逸咳了咳，说道，“你若喜欢，也不用顾及我，毕竟……还是自己的想法比较重要罢？”
“小逸别说笑了！”唐璃摇了摇头，却转而问，“其实，只有说书人口中的江湖才能自在随心罢？”
柳逸轻轻点头。
唐璃接着道：“若不沾染毒物，若不接近黑暗，便会没有力量，且白道名门里的阴私也是不少。若你这般，我实在也担心……当然我知道你认识魔教中人，非梦也曾放过你。但你们总归有对立之日，到时候定然决裂……到时候，你剑术虽高，但若对方行暗杀下毒之事，你待如何？”
柳逸被问得怔住，只想大补一番毒物暗杀术的知识。
唐璃接着还问：“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一直想要更强……一直非常努力，但始终离当初的愿望很远？”
柳逸心上一凉，只想，明明曾经有一个机会在她眼前，却被她轻易地错过了。而今，张仞不知在何方，对方的境况她都不知晓，一切都似乎陷入了茫然……她离当初为家人复仇的愿望，似乎越来越远了。但非梦……始终离目标很近罢？若是非梦遇上这种机会，他定然能果断地一剑手刃仇人罢？
唐璃还补充道：“而且，非梦很可能会先杀了张仞。”
接下来的话，不用唐璃继续说，柳逸也明白了。若张仞死去，那么仇恨将不复存在，她也不必再复仇。这让她忽而有些惘然，只觉自己在江湖中所历经的这一切，像是一场将醒未醒的大梦。
唐璃见柳逸茫然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说道：“姚宫主与禅正的许诺，应该是一个公平复仇的机会，而不是一个公平审判。而你，没有自己的势力，被人利用，也不过棋子而已。”
柳逸只觉这席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头上，她打了个冷战，方才醒悟过来，这时看唐璃身边那模样小巧的土罐也觉着重若千钧了，思索半晌，才道：“阿璃若言极是。那依阿璃看，非梦又算什么？”
唐璃冷笑一声：“他攀附魔教……不也是深受桎梏？”
柳逸微微颔首：“对，天毒……便是代价之一。”
唐璃肃然道：“而你不付出任何代价，怎么能比非梦更快？这，就是人生。并不是你不够努力，而是不舍得放弃。黑暗的力量往往更强啊！要不然，为什么唐门以暗器闻名江湖？为什么如今我要炼毒？”
柳逸张了张口，想说不必这样也能获取力量，但唐璃却摆了摆手，还说道：“我炼毒去了，你再好好想想罢。”
柳逸终于缓缓开口：“如毒物与暗器这般阴暗之物，可用。但终究是兵行险招，不得已而为之。只求你保持本心，不随意无故地造成杀戮。我只希望，无论如何，你还是我见过的那个阿璃……”
唐璃放下手中罐子，迟疑了下，才说：“但驱使毒物的同时，那些东西也会侵扰而来，渐渐地，免不了受影响的。”
“尽量。”柳逸轻声说罢，凝视着唐璃的眼睛。那本是一双纯澈而带着神光的眼睛，可在此刻，却显得略有疲惫，不知是经过了多少操劳，才落得如此模样。柳逸想到这些，心里不由一酸，上前两步，伸出双臂，缓缓地拥住唐璃，轻声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要相信，他们禁锢不了你的梦。”
唐璃一阵感动，眼眶微微湿润，轻声道：“小逸……还好，你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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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竹与非梦并排走在石殿堂内的过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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