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
萧远非道:“我拆过了。”
非梦脸色一沉。
“是为防止暗……”萧远非想要解释,话还未说完,信已被非梦夺走。
非梦打开了信件。
字迹中正严谨,每一笔都不偏不邪,带着嫡传弟子的骄傲,即使在无意之间,也仿佛带着旧日偏见的目光嘲笑着他。
诗云:“家书抵万金。”然而这名义上的家人,在此时给他送来一封信约在枯游派腹地枯木林相见,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江竹在旁边瞥见枯木林三个字,立即道:“这是陷阱,不能去!”
非梦沉吟不言。
萧远非推测道:“我见那人虽单看轮廓与你相似,可面上有伤,指不定是正道骗你去的。”
非梦问:“他亲自来送的信?”
萧远非点点头,补充道:“与几个正道人士一起。”
非梦冷哼一声:“他倒还可以自由行动。”
萧远非思索这话,竟似乎是有着关怀兄弟身体状况的含义,不由微微诧异:“你却还有点情义。”
非梦不言,只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
情义?
虽然,他是世上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弟弟,但其实他们之间……是没什么情义的罢?不过,父母双亡之后,他又经历过什么?是像母亲当年那般面临死亡么,又怎么活了下来?而当年剩下一部分的寒砚人马没追过来,又是为什么?而今,弟弟与难道与那些人……混为一道?还是……被人所要挟呢?
非梦只觉脑海中一片疑云,半晌抚着额,长叹道:“我总归得去看看。”
萧远非不敢置信:“你……真的要去?”
非梦淡淡地问:“他是不是说我必定会去?”
萧远非愣了愣,回道:“他说,纵使饮血成魔,你们依旧……是兄弟。”
“他却还叫我兄弟。” 非梦轻笑一声,说罢转身。
他那身绣着金色纹络的黑衣在冷秋中飘扬,略显奢华的锦缎材质早已不是当年被洗的发白的旧衣可比。
当年在桃树下练剑的少年,早已随风而逝。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也早在清明祭祖那日抛下了他。
可如今——为何又再度送来这样一封信?
非梦思绪不定,漫步向前走去,前方会有什么?
未知的危险,叵测的人心,难辨的局势……
“我和你一起去。”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非梦不必回头,也知是江竹。
无须多言,两人就此往枯木林方向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看的我继续明天五点发啦。扔进存稿箱了。0 0
☆、第七起死亡:兄弟
第六十二章第七起死亡:兄弟
秋风飒飒,前路缈无人烟,唯有一片形态各异的枯木,浑然一派诡秘的境地。
一抹日光洒在一株枯木上,显得树皮的颜色不再是黯淡的灰,也不是枯寂的黑,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种树木的本色。
江竹站在这株枯木前,不由得竟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回光返照之感。
他犹豫了下才问:“这是枯木林?”
非梦站在他身后,淡淡回道:“大概是罢。”
“什么大概?”江竹有些不满地问。
“信里附的地图是指向这边的,他应当不会骗我。”
“什么应当?你真的还相信他是你兄弟?为什么之前没来找你?”江竹加重了语气,剩下的话不言自明——如今正道大肆围剿非梦,这元司礼却在此时送上信来,约在枯木林相见,分明是再明显不过的陷阱!
非梦不答反问:“你怕了?”
江竹怒目:“哼,我岂会怕?”
非梦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江竹的肩膀,问:“你听到声音了吗?”
江竹沉默不语。
“嘘……”非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俯下身,将耳朵凑到树皮上。
一阵虫子嗡鸣声传入非梦的耳中,显然这株树木同它的外表一样枯朽,内里也是被虫子钻透了,却还能端端正正立在此处。
非梦叹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枯游既然已经枯朽,何必出现在江湖!”
江竹摇了摇头道:“你也过分狂妄了。”
“人不轻狂枉少年!”
一个清脆的少年音在不远处响起,江竹愣了愣,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大喝道:“谁!”
只见密林之间,一位蓝衫少年缓步行来,虽然面纱遮着脸只露出一只眼睛,那步伐却是从容不迫的。
蓝衫少年停在一丈之外,眨了眨那只细长的凤眼,轻声问:“哥,是你吗?”
非梦凝眸端视着少年,良久摘下斗笠,露出与少年相似的棉布轮廓,回道:“是我。”
少年听到这话,步伐顿时变得轻快许多,往非梦的方向走了上来,直至与非梦并肩站在那株枯木之前,才说道:“好些时日没见到你了。”
回忆中的人霎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非梦有点不适应,良久才回道:“九月二十八天,还不算太久。”
少年叹了口气:“然而一别,已恍如隔世。”
非梦沉默不语,当初眉眼飞扬、不可一世的元司礼,如今已成了这般模样,岂非是恍如隔世?
元司礼转头望向身边负刀而立的江竹,却道:“可以请这位公子离开么?让我们兄弟暂时一叙。”
非梦微微颔首,望向江竹:“江兄,你暂且……”
“非梦!”江竹大喝一声打断非梦的话,心下却是十分不安。
非梦语气凝重:“相信我的能力。”
“就这一次!”江竹咬了咬牙,转头将那元司礼盯了好几眼,狠声道,“你小子可别玩什么花样!”
*
落叶沙沙,与刀客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渐渐消失在秋风里。
非梦端详着面前少年,长叹一声说:“五年了,元家嫡少爷,终于还是叫了我一声哥哥。”
元司礼连声道:“应该的,你可是我唯一血脉相连至亲之人。
“算是我等到了这一日。”非梦眯起眼来,眸中带着微微的笑意。
元司礼长叹一声:“当初我太不懂事了,被人挑拨,才至于离间了我们兄弟关系……当日你遭受的不公,实在抱歉。”
说到这里,他弯下身子,竟是屈膝一跪。
非梦低下头看着这副场景,语气玩味:“啧……我元司空真是有点受不起。”
元司礼惊讶:“哥,你还承认……”
你的名字,你的过去,果然都没有忘记。
非梦摆了摆手,却是不愿意再提起,伸手将元司礼扶了起来,然后缓缓地揭开他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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