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一时是一时。
“书房暗格里的那些文书,你留一些,剩下的都烧了吧。”容桓揉了揉额际,有些疲乏了。
无用应了,“世子还是要注意身子,您这伤忌劳心劳力。”
“行了,你去吧。”容桓叩了下桌面,“把那些个守在我院里的侍卫打发远些,爷烦。”
“是。”
待无用去后,容桓盘膝而坐。微阖了双眼,气息吐纳,内功心法自在周身大穴运行,直到身心轻盈才睁开眼来。
门外,有脚步声往这边来。容桓复躺回床塌,解了赵灵运睡穴,好似一切未发生,只有她挨着容桓睡了一会。
那人已经走到门前,身影印在门上,敲了敲,“女官可是在?女官?”
赵灵运下了地去,顺手试了下容桓额头,罢了去外间开门,摆起一副□□面孔。“世子还在睡着,你大呼小叫的可懂规矩?”
那是个岁数尚小的丫鬟,听闻此话忙不迭福身一拜,“叫女官笑话了,夫人友请。”
赵灵运皮笑肉不笑地盯了她半晌,又敛眉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1】万福礼
去医院真是花钱又遭罪,老爷们要爱护身体啊,来自一个基本什么都不能吃的水獭语。
第90章
赵灵运随着来传信的丫鬟去了华荣夫人的晨雾院,几乎是同时间,又有一个丫鬟进了容桓屋里。那热在小炉上的药还在冒着热气,她四下看了看,揭盖盖子,把一株切片的紫玉参倒了进去。
这丫鬟自以为做得小心谨慎,下完要就蹑手蹑脚地出来,但见拐角站了个婆子,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各朝东西。
晨雾院里,华荣夫人倚着迎枕,额头紧紧束着眉勒,闭目时仍可见眉尾上挑,眼角斜飞。浑身的气度一股雍容,却一看便知是个专横跋扈的贵妇。相比之下,坐一边为她揉肩的戴氏则要眉眼柔和了些,发髻上簪着的凤尾步摇轻轻晃动,带动珠串叮铃,把这略显压抑的内室里平增一股轻松。
“母亲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十一弟自会吉人天相的。”
华荣夫人掀了掀眼皮,一张朱红薄唇冷冷道:“自从咱们府上惹了那个贱/人,就没什么顺心事。要说桓哥儿少时在军中,我是有担心但也没见他有过什么事,哪像这次?你看看,趟在那无知无觉的,像什么样子?我这做母亲的,如何能保重身体?就怕是如今这模样也与那贱/人有关系!”
话说到后来,已是气急起来。胸前剧烈耸动,手指频频按压额际。戴氏赶紧拍着后背顺气,“母亲莫气,若真是跟那赵灵运脱不了关系,父亲和侯爷他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哼!”华荣夫人挥开戴氏的手,一脸不屑,“那贱人,如今的日子怕不好过。要说当日还有几分能耐,进得了宫当什么女官,只恨黛玥那丫头不经事,没淹死了她。”
黛氏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要说这华荣夫人执掌中馈管理后院,是个见惯大风大浪的女子了,又是出身辅国将军府,不知比上京多少后宅女子来得厉害。曾经戴氏对她也是恭顺有加敬佩有余,只是她为人过于刚愎自用,又多有偏心,这也使得戴氏对她日加不满,今日看来,为了个容桓和赵灵运,完全不负昔日的精明,简直愚笨蠢钝。
戴氏低了眉目,声音越发柔和,“母亲,赵灵运能进得了东宫,那也是她的本事。这暂且不提,总归是韩二姑娘要过门的,如今咱们这个家庭,还是不比平江侯府,小心隔墙有耳。”
“那贱/人给你吃了什么迷汤,你倒说起她的好话来了。”华荣夫人意有不满,眼睛瞪着,眉毛一挑,训斥起来。
戴氏陪着小心说话,“咱们虽然不过问爷们的事,但咱家跟那县主府大抵是两条路子的。她有几分能耐,母亲您还不知?何尝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这不惯是倚着爷们给姑娘们穿小鞋。”
说的就是惊蛰菩若寺那一桩,更是捧了华荣夫人说话——别甄在东宫不若勾得容桓神魂颠倒,韩黛玥也不至推她下水。
华荣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点破她那点心思,“瑗姐儿明年该及笄了,你这做母亲的,平日就是太宠着她了,养成那么个娇惯性子。这些时候,我看她确实要比以往好了许多,她十一叔也是为了她好,要不你看看,府里这么多姑娘,怎么也没见他对哪个管教一二。”
戴氏不说话了,华荣夫人翻了翻眼睛,拿过一边丫鬟敬献的茶,嘬了一口。
这时有婆子在外面报:“医女官来了。”
戴氏借机寻了个借口自去了,出来时与赵灵运擦身而过,她扫了眼过去。一身朴色宫女宫装,头低垂着,半侧的脸不白不黑,五官平淡显老。见主人家行礼,无不规矩,戴氏不疑有他,自己也领着一群丫鬟婆子走了。
晨雾院一应摆设照旧,屋里熏着华荣夫人喜欢的香料。花厅连接暖炕的梁下束着纱帘,上面打着璎珞,拖落到地。两边各站着两名丫鬟,衣色压身,便见着年纪都要比原先大上几岁。再往里走,暖炕上坐着华荣夫人,一边脚踏坐着个大丫鬟垂腿,另一边则站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
华荣夫人扣了扣茶碗,众人皆是低头无甚表情的模样,赵灵运也矮身下拜了万福,“奴婢见过夫人。”
“世子可是用药了?”
“回夫人,用了。”
“嗯……”华荣夫人沉吟片刻,撂了茶杯,“你可得好好照顾了,照顾的好,自然也好,照顾的不好,别说你是宫里的,也是照罚不误。”
赵灵运点头,“奴婢省的。”
华荣夫人这时朝王嬷嬷使了个眼色,但见这婆子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个锦匣,又从里头取出个银瓜子,放到赵灵运手里。“拿着吧,夫人赏的。”
赵灵运往后退了退,并不接,“奴婢谢过夫人,夫人太客气了。这原本就是奴婢该做的事,奴婢在宫里时,上头就吩咐了要好生伺候世子。”
“是个懂事的。”王嬷嬷回头和华荣夫人说了一句。
华荣夫人端直了身子,招手叫她靠近了说话。“宫里的规矩就是好,你们这几个都好好学学。”又说,“可也别怪夫人我提醒你,如今你住在世子的屋子里,世子是什么身份,你该掂量掂量。”
“奴婢不敢,奴婢省的。”
这一通点拨完了,华荣夫人也不愿再与她多说,就说累了,你去吧,有什么事直接到晨雾院来。
赵灵运回去的时候经过容桓的书房,她来时有人引路,去时独独一人,见庭院幽深无人把守,便推门进去。
书房自来是禁地,没有主人允许断不可进来,她与容桓也相处了有段时日,来此处却是头一次。一间通透屋子,从南到北一眼望尽,没有软塌、暖炕一类,单单书架柜子占了一整面墙,靠窗处放了一张书案,上面除了文房四宝都是文书之类厚厚一摞。赵灵运随意拿了一本翻了两下,是誊写的一本国策,字体狂放,字肖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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