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虽令他重新执掌虎郎军,也道是北衙和五州府兵任他调遣,可没有诚王手印,空口无凭,他率领的这支军队恐怕撑不住五日。
宫里没消息,多半不是什么好消息。河西军来得太及时,这还不是论功勋战绩可与北境虎狼军媲美的西北军,不见楚襄战前压阵,反倒是由他身边亲随率军,名为枕戈待旦,实则随时监动容桓意向。
让容桓带兵逼城,他手下的虎狼军将领们自是不愿,鹰扬卫那些则多是世家子弟,虽身家背景与诚王多有牵扯,到底不曾亲历战争,也不愿丢了性命。无论基于何种原因,鹰扬卫上下保持同一立场,能拖便拖,至于李赫和那副将,更是常有劝解。
容桓打发了他二人,坐在帐下,深知拖不得,要打。
楚襄日前让探子传信,与他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可那北衙禁军和五州府兵亦对他严加盯梢,动态不得。打楚襄,兵马少,牵扯过长,实为先天不足,打不起。
雾霭沉沉,风声四起,容桓揉了揉眉心,无用从后面递来一杯热茶,“世子,您近日都没怎么合眼,且休息一会吧。”
容桓看了看天色,仰头喝尽,罢了卷起案前的舆图,对无用说道:“亥时随我进宫一趟。”
无用觑了眼容桓,一揖,“小人就去准备。”
他二人趁夜一身夜行衣潜入皇宫,圣上的寝殿灯火通明,四周被东宫十率严守,只可进不能出。容桓给无用使了个眼色,自己翻了进去,他轻功极佳,踩踏上房檐如猫般轻巧。眼见十率在此,想必太子附近身怀绝技者不少,他不敢托大,一个倒挂金钩攀在梁上,往那殿内看去。
主殿里,诚王与贵妃偏居一处,身边有不少大臣,平江侯和英国公亦在里面,瞧着不像被桎。再看另一侧,皇后高坐宝座,太子近臣也随侍在侧,唯独不见太子及赵灵运姊弟。
容桓皱了皱眉,诚王和临照王勾结西厥,又联合贵妃赵灵霄毒死圣上,他该是事迹败露而不可兵变才是,只为何太子把人囚禁于此?而诚王等人面上不见惊慌,反而沉稳冷静。
容桓又朝那稍远处的偏殿睇了眼,转身飞掠直下。这屋里只有赵灵运和婢女二人,赵灵运两眉颦颦,目色锐利。容桓想了想,抬手敲了敲窗,又等片刻,婢女开了门去往外面,容桓便趁机进了去,挨向赵灵运。
“太子想干什么?”
赵灵运似猜到来人是谁,拍了两下他捆住腰肢的手,叫他稍安勿躁,“诚王是他人假冒的,太子准备今晚逼诚王出击。”
“什么?”容桓惊疑道,把赵灵运转过身面向自己,“诚王在哪?”
赵灵运不急不躁地笑了笑,“或在西厥人的军队中,或在五州府兵中,亦或在……你的鹰扬卫中。”
容桓眯了眯眼,赵灵运的意思是,太子也不知诚王人究竟在哪。
可诚王竟想到真假这招,看来他早已釜底抽薪,成败在此一举了。
“太子打算如何逼诚王出击?”
“办法其实很多,不过太子想一招置诚王死地。你没见到小公主吧?她现在差不多,死了吧。”
“……什么?”
赵灵运神色突然一冷,推了他到一侧,反问道:“世子为何还要来?没记错的话我是让你去开元观而不是皇宫。”
“去留皆为我心,”容桓伸手过去掐住她两腮,半晌,压低了声音说,“赵灵运,玩弄人心,把控权谋,可是有趣?”
赵灵运不语,目光直射容桓,毫不退让。
容桓又向下扫了眼她刚刚写好的信笺,是为欧阳剑藏身开元观之事。他拿过,看得仔细,却也不过是让赵灵翘送欧阳剑出城。
那日欧阳剑特找了他来说赵灵运,容桓猜的到这人已被策反,至于他后来被诚王严刑逼供亦有耳闻,只是一颗被太子弃用的棋子,想不到赵灵运却救了此人。
容桓不再多想,一掌揉碎了信,就要离去。
赵灵运忍不住唤道:“世子!”
容桓脚下停顿,却没回头。
“现在留着贵妃等人不过是苟延残喘,太子胜券在握,诚王……已经输了。”
容桓侧过半张脸,等下晦暗不明,只余一个挺拔的轮廓,“你可后悔?”
“……不曾。”赵灵运握了握掌心,淡淡摇头。
容桓挑眉一笑,“告辞!”
便如来时轻巧,去也不带一丝温度。
后来,史书记载,正庸年间这场兵变夺嫡之争,两方势力整整力战月余。先有西厥兵埋伏东门,被楚襄的西北军如吹拉枯朽之势击败,而后五州府兵及南北衙禁卫军,与河西军和剩余府兵缠斗,两方势均力敌,一时难以分出胜负,当中太子曾于双方对阵的阵前高声宣读诚王总总行径:勾结西厥,以权谋私、通敌谋反,其罪当诛,罪不可赦!除此之外,还先后斩杀了其母、其妻、其子诸人。诚王仍不投降,反倒越战越勇,甚至在短时间内调派一队大军,一路逼到内城门下。
太子震怒,直接把与诚王相关的权臣及亲眷关押入狱,这些人中的夫君儿子多半都在诚王军中,听闻此事后军心不稳。
直到那一日,临照王突然满身狼狈地押来一人,刀刃相向,脆弱的脖颈无力反击,必死无疑。
这人,便是平江侯府小侯爷,韩蕴玉,韩七。
临照王一步一踉跄,摇摇晃晃架着人出了城门,站在两军对垒前,隔空喊话。
“老八,父皇死了,贵妃死了,你那些谋臣近臣也死的死残的残,你还在这耗什么?不如你撤兵,自己投降,太子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诚王冷笑,拔刀直向临照王,“李坤!本王早该怀疑是你,果然是蛮畜生的玩意,背信弃义,毫无忠义!你以为你投靠了太子,太子就会真的帮你?真是愚蠢之极!”
临照王摇头,低声跟韩七说了句,“原本以为你是他舅舅,他或许能看在你的面子上退兵,看来,这人世间果真没有情爱可言。”
韩七根本不惧临照王,他就是诚王身边罪心狠手辣之辈,不能助诚王夺位,只道可惜,“要杀要剐随你动手。”
“小侯爷,本王往日也是佩服你的,”临照王幽幽叹气,“既已决定上路,本王便让你做个明白鬼。”
韩七目带鄙夷地看着临照王,却见他微微一笑,扬声道:“见过小侯爷之人,无不称赞其貌美,可小侯爷最恼恨他人看脸,故而从不轻易人前,可惜了这美色,再无欣赏之可能。你道为什么么?”
临照王怀着一抹不怀好意凑过去,伸舌舔了记韩七,对于见此景而怒吼的诚王不为所动,只伸臂揽紧了人,手亦摸上这人的后背腰臀,罢了在胯/下揉了又揉。
韩七一张脸已是铁青,若不是受制于人,怕是当场杀了临照王尤不解气。
临照王冷哼一声,一把扯住韩七的头发,又一脚踹了他膝弯强迫跪下。“西厥大王子看中你,老八舍不得你,就让欧阳去陪。可怜我的阿阳,剔透心思,何需做你的替身?你不知道吧,每每老八夜宿阿阳那,都把他当成你,想象成是你在他身下与他媾和。如何?听到这消息,可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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