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容瑗也是记得的,还直接恨上了,有机会便极尽挖苦之能事,占得口头便宜,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被容桓看去了又该如何。
赵灵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半晌,罢了把书放到一边,掀帘看窗外。容桓正与韩七驭马前行,两匹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英姿勃发,倒是很惹眼。
“舅舅!”赵灵运唤道,手捏着帕子放到鼻下,颦眉敛目,说一句话要喘三下,“可否让马车停下来?”
容桓勒马慢行,挨近赵灵运,看了她半晌,而后若有所思地扬了扬眉,“外甥女怎么了?”
赵灵运的头靠向窗棱,掀帘的动作露出一截雪白皓臂,风吹动带来阵阵梅子香,“灵运胸口痛,许是车里太闷了。”
说着,闭了闭眼,就见眼睫轻颤,檀口微启,丁香小舌擦着唇边若隐若现。
容桓沉了双眸,抬手让马车停下,然后下马,快步过去把车门打开,一伸手就把赵灵运从马车里捞了出来。
“我看看。”
赵灵运坐在车辕上,揽着后背的长臂遒劲有力,热情的像铁箍。她稍显坚硬,恨不得拍下那不规矩地游弋的大掌,面上却故作不胜娇羞的姿态。
容桓对投怀送抱心情大好,语气更温柔,“怎么突然胸口痛。”
“车里闷,我透透气就好了。”
容桓扫了眼车内,赵灵霄泰然处之,韩黛玥则瞬间白了一张脸,而容瑗也柳眉倒竖,气坏的模样,当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赵灵运肯主动放软已令他深觉诧异,猜测她或许起了什么弯弯曲曲心肠,便顺着她的意走,看看是因何起事。
明明讨厌他的紧,甚至恨不得打上几下咬了几口,却也能面不改色扮娇羞爱慕,翻脸可不认人,转脸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若放在从前,敢算计心机者都被世子仗毙了,可赵灵运这番落在容桓眼里,倒有几分可爱,这就明白恐怕是这俩丫头惹了赵灵运不快了,她的睚眦必报他是深有领会,瞬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灵运娇嗔了一眼推容桓,搭了枝茜的手下车,也没抚开他横隔在腰间的手臂。旁人只见二人相偎,郎君抚慰正娇弱娘子,不时说些悄悄话,那表情做不得假,一对叫他人好生羡煞的鸳鸯爱侣,直把容瑗气的快七窍生烟,韩黛玥一颗心碎成无数片。
她不欲对没规没矩的人说教,更没那慈悲心做女菩萨,犯到了她头上,也不用费口舌之力了,不如动手下刀来个痛快。
小厮牵马过来,容桓身形潇洒地翻身上马,末了把手递向赵灵运。只见她用手帕缠住了手,那戏玩的动作像闺房情/趣,容桓一把攥住,使一个巧劲儿,赵灵运便坐到了他的马前。
“驾!”
脚跟轻踢马腹,容桓赶在众人前头先行携人离去。
他人只来得及看尘土飞扬,还有一句容瑗不甘心的怒吼:“十一叔……”
韩七打马停在车侧,从车窗看向韩黛玥,“容桓最是讨厌斗心机耍手段,收起你那些心思还能在他面前过一过。”
“玥儿……省得了,多谢兄长提点。”
韩七又转头向早不见了人影的宽阔大道去,一副若有所思,倒是跟品阳楼前的惊鸿一瞥的公子重叠在了一起。美如冠玉,凌厉不可一世,叠了马鞭打两下,那滑头的小栓子就跑过来弯腰听令。
芙风悄悄附耳枝茜,“这不就是,品阳楼前口气不小的那个小厮么!”
枝茜说你别出声,抬眼瞥向马车,又道:“大姑不在,你我需小心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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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万年县,人潮汹涌,摩肩擦踵。遥遥可见阳鼎山巍峨高耸,庙宇鳞次栉比,宝相庄严。那菩若寺也是钟鼓响鸣,余音绕耳,自有一股静心静气的感觉。
至山脚下,车马上不去,众人便弃马弃车,一路走去到山门前,只见往日静谧的寺庙广场,当中放了一口铜铸大鼎,上面香火不断,一扣三拜焚香祷祝: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祖保佑,善哉善哉。
多的是平头百姓,粗布麻衣。而勋贵世家的爷们姑娘则到树下搭着的凉棚歇息,由家仆护卫围拢保护。
容桓携赵灵运到的早,占了处好地儿,秉持着君子之道,都让给几个姑娘歇脚。
东西都卸在山脚的马车里,轻装简便上来,喝口水也变得奢侈。容瑗和韩黛玥分喝了一壶凉茶,赵灵霄也分得半壶,枝茜过去想要讨一壶,回来却和赵灵运说茶没了。
韩七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递去一只梨子,“解渴。”
赵灵运怔了下,倒也没虚套推辞,直接接过。她正脚酸口渴,凉棚里的茶远不够喝,也就不客气,随意用帕子擦了两下梨,一口咬下去。
韩七微微侧目,他以为赵灵运贵为县主府的大姑应颇注重礼教,岂料竟是如此的不拘小节,心里又不由得平添几分好感,“不想赵大姑娘竟然是喜欢吃梨的。”
赵灵运摩挲了两下梨子,味道像甘醇的酒,口感香甜多汁,真真是把刚才爬山的疲劳都消除了,“水果在县主府也不是个稀罕物,我却是不常吃的,只这个梨,很对我胃口。”
韩七站的直,还是凌厉着一张玉容,不看赵灵运,话却是对她说,“这个叫南果梨,是边关以北之地特产。赵大姑娘可知那处?”
“自是知道的。”赵灵运颔首,“边关以北为温寒地区,听说那边冬天极为寒冷,夏日时也不及这边一半炎热,倒是个顶好的去处。”
韩七侧过头来,眼眸直视着赵灵运,既诚恳又真挚,“可惜这梨吃的不是时令,冻了一个冬季,口感也折了大半,有机会还是到当地当时去吃最好不过了。”
“灵运多谢小侯爷。”
“无碍,家里有的是。你若爱吃,我就叫人送去些。”
赵灵运抿了抿唇,“那便多谢小侯爷了。”
两人头次见面,却也没得生疏,这一会功夫,身边人来来去去,却似乎影响不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就像春天里放的纸鸢,在高楼看,影影绰绰,仿佛唾手可得又仿佛遥不可及。
容桓身边的小厮过来做个揖,“大姑,前面打点好了,还请您先行一步。”
赵灵运隔着惟帽望过去,容桓三步并两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世子……”
“刚才还叫舅舅,”容桓见她还要挣,便使了力令她跌进怀里,“外甥女当真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赵灵运不想随了他的意,自讨没趣被占便宜,就由着他拽着自己进了寺庙。
“兄长……”
韩黛玥神色哀怨,语调戚戚。
韩七回眸看了眼妹子,那张容色冷硬得不近人情。韩黛玥赶紧低下头,随他也进了寺门。
而其余他人,容瑗骄哼一声要人前面带路,赵灵霄的丫鬟啐了一口道:“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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