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夫做什麽?」锺灵儿依势坐在他爹旁边,「赵信长伤还没好?昨儿个从蒙古军那儿擒来的财物你都弄哪裹去啦?」
「不是赵信长,更别提那匹财物,那哪是财物,除了七、八箱重死人的书籍之外,就是一些衣服鞋袜,当铺都不肯要呢,害我白费力气又倒楣透顶的惹上一身麻烦。」锺天恨火大捡了一块石头,啪一声,捏得粉碎。
「你学会寒阴掌啦?」锺灵儿忙抓住她爹的臂膀,「喔?你藏私,学会了武林绝学却不肯教我,看我到娘坟上告你的状。」
「傻蛋!」动不动就嚷着到她娘坟上告状,真以为他会怕一个死┅┅不,她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她没死,她永远活在他的心灵深处,与他精神长存。
锺灵儿太了解她爹对她娘的感情了,是以三不五时就抬出她娘来恐吓她爹。
唉!生女若此,失复何言?
「看清楚,这是极阳拳,六年前就教过奶了,到现在连名字都记不住,难怪三两下就被燕铁木那个家伙抓回将军府,我这张老脸都让奶去光了。」
「是哦!」她这时才隐约、依悉回忆起┅┅「好嘛!算我错怪你了。你怎麽知道我被燕铁木逮去了?」她记得昨天在吊挢上,她爹忙着扛箱子,浑然没有察觉她身陷险境,惨遭┅┅惨这个字好像不太适合哦!
「奶以为爹是做什麽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陷入困境还袖手旁观?」他很自负的把下巴抬头比锺灵儿的额还要高三寸。「若非多尔济那王八羔子进来搅和,爹早把奶救回名剑山庄了。」是吗?你的武功有燕铁木那麽好?
可,锺灵儿关心的只是这个。
「你┅┅你都瞧见啦?」包括他亲我的那一段?
「那当然,锺天恨不知道她干嘛紧张巴啦的,「多尔济根本不是燕铁木的对手,还敢跟他斗,活该叫他削去了两根手指头。」
「不是那一段,再前面一点。」
「什麽?」
「呃┅┅我是说,你到了多久,那┅┅多尔济才冲进来?」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愈问愈心虚。
「我一到他就冲进去啦?怎麽?我是不是错过了┅┅」
「没瞧见就好,」锺灵儿大口地吁着气。
「没瞧见什麽?」锺天恨原本不觉得有何不对劲,但看他女儿闪烁着双眸,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料想内情肯定不单纯。「是不是燕铁木施展了盖世武功被奶偷学去?」父女之间居然尔虞我诈,大玩猜谜游戏。
锺灵儿很慎重地思索着,燕铁木的怀抱厚实而温暖,他的吻缠绵而今人心神荡漾,至今仍是馀韵犹存,这功力算不算是盖世武功?
也许每个帅哥的吻拥都是如此令人销魂,对,等她跟别人打过「啵」以後,再重新评估他的功力究竟有多深。
「其实也还好啦,」锺灵儿怕继续扯下去会露出马脚,她爹纵然没禁止过她交男朋友,但是也没鼓励过她谈恋爱,因此,还是保留一点比较安全。「对了,爹,你刚刚说要找大夫,到底是谁病啦?」
「就是陆孟祥的儿子陆元辅嘛。」提起这人,锺天恨就忍不住燃起一把火柱。「昨天奶被燕铁木抱走以後──」
「是逮捕不是抱。」说得那麽白,羞死人了。
「逮捕人犯动作有那麽亲密的?砍柴的阿水伯说他抱着奶还不断送秋波,而奶也接收得好开心。」
「没有啦!」锺灵儿又是用膀又是扯衣袖,羞得脸宛如七月的苹果。
锺天恨只用左眼瞥向她,就心知肚明了。什麽态度,当年她娘跟他打得火热时也没扭成这样,骗他老了不中用了?
好理加在燕铁木人品、相貌、武功修为都是上上之选,让他吃点豆腐也不算亏太多,否则┅┅嗯哼,不收他一点遮羞费他就不姓锺。
「有没有奶自己心裹有数,暂时不和奶计较。我请大夫去了。」
「你不是说你没钱?何况陆元辅病了干你什麽事?」十几年没见他做过一件好事,今儿个居然大发慈悲,其中突然另有蹊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人就昏倒在我身旁,能见死不救吗?」
听他说得那麽伟大,锺灵儿心都软了,不知不觉就从怀裹掏出一锭银子。
「这个┅┅你拿去吧。」话声甫落,她立即发觉不对劲,但为时已晚,她爹已经把银两抢在手裹了。
「你骗我,陆元辅根本没生病,甚至也不在庄裹对不对?」真恨,糊裹糊涂又上了她爹的当,全镇的人都知道他一毛不拨,咸得可以腌酸菜,怎会没捞到半点好处,就帮助人?
「他的确是病了,也确实住在咱们庄裹头;不过呢,大夫我已经请好了,就是北郊材的阿港仔。」
「他是密医耶!」以前的大夫有执照吗?暂不予研究。
「不错啦!三文钱奶希望请什麽大夫?」果真是「咸」遍天下无敌手,锺灵儿估量他所攒下的私房钱至少有五百两以上,竟然只肯花三文钱救一条人命。以後再也不给他「零用钱」了。
「既然他是忠良之後,你就行行好,帮忙去把镇上的方掌柜请回来,一切费用我付就是。」方掌柜的医术凭良心讲,只能放在「马马虎虎」那个等级,但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就统统不及格了。
「是奶说的哦,到时可不许後悔。」他顿了顿,又道:「不如奶先把钱给我,以免──」
「爹!」锺灵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爹,「你去不去?」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惹熊惹虎不可惹到赤查某。
锺天恨很识时务地转往山下而去。
好不得意的一天。
锺灵儿蹒跚地往名剑山庄走去,此时斜阳向晚,天际一抹残红似血一般将她瘦削的身影拉得好长。她的心又开始疼了。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2:51 字数:8868
「嗳哟!奶终於回来啦。」赵信长一见到锺灵儿立刻拉开嗓门,将这一天一夜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琐事,巨细靡遗且添油加醋地重复一次。尤其是提到陆元辅时,一抹嫣红飘呀,飘上她的脸,「奶这辈子铁定、包准没见过这麽俊的哥儿。」
锺灵儿认识她近半个月,第一次发现她果然很女人,含羞带怯还咬指甲,什麽样子?不过是个男人嘛,而且听她父亲说,他还是个病恹恹、弱不禁风、虚有其表的娇娇男。如此这般的德行,居然能将自称宋臣之後的赵大小姐迷得神魂颠倒,太不可思议了。
「他┅┅不是快死了吗?」
「呸呸呸!奶别乌鸦嘴好不好?人家只不过是受了一点风寒,身子虚了些。」瞧她紧张得,彷佛锺灵儿再咒两句,陆元辅就要回去苏州卖鸭蛋了似的。
「人家?」
「就┅┅就陆公子嘛!」好嗲哦!
「噢!原来陆公子就是「人家」。」锺灵儿故意学她细声细气还带鼻音。「好吧,我去看看那个「人家」究竟长得多俊。」
「慢着!」赵信长身子跟蛇一样缠住大门口,「奶才刚回来,一定累得很,不如先回房歇息一下,陆公子有我照顾就可以了。」开玩笑,让陆元辅见着了锺灵儿,那她混什麽?有个珠儿梗在中间,她已经很没指望当大老婆了,现今灵儿再过去搅和一番,她岂不是连妾都捞不到?届时说不准会沦为──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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