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向来中立的英王,也向太子友好表示了他由衷的赞赏。
短短七日后,太子在朝堂上呈上当日四名刺客的供词,供词中详细说明了王维萧私养刺客的证据,以及买卖私盐、垄断瓷器市场、刻意抬高瓷器民间买卖价格的一条条铁证。
皇上龙颜震怒,当即御笔一挥,削去王维萧御贡瓷器、玉器的资格,亲批立时捉拿王维萧到案。
但两日后,收到圣旨的扬州刺史带兵团团围拢扬州城王府时,却只抓到了万事不知的老夫人以及王维萧的几个妾侍,王维萧、新娶的夫人以及王维萧与亡妻所生的两个儿女,早在一日前便以到长安城奔丧为由离开了扬州。
官府很快印制了大批通缉令,在所有交通要道上广为散发。
暮色来临,彭州城郊一个小镇客栈的上房里,满脸虬髯的男子轻轻搂着怀中娇柔的女子,长叹一声道:
“卉儿,如今我王家偌大的家产全部充公,为夫也只剩下你和两个孩子,你可会嫌弃为夫这个一无所有的通缉犯?”
男子正是化了妆一路从扬州一路往南逃到沿海的王维萧。
韩嘉卉依靠在王维萧的肩头,声音软软的说道:“夫君何来此言?出嫁从夫,无论夫君到哪儿,妾身自当与夫君同患难,共甘苦,又怎会嫌弃夫君?以后夫君莫要再出此言!”
王维萧激动的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从脖子上取下一块从小随身的圆形玉坠,挂在韩嘉卉脖子上:
“为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卉儿,这个玉坠是我王家的传家之宝,为夫送给你收着。你放心,咱们的船最多明晚便会到港口,等到了林洲岛,我王维萧照样是海上一霸,断断不会亏了我的小妻子。”
窗外大树上,身穿鸦青色夜行衣的男子伸手掏了掏耳朵,打了个哆嗦对身边另一个男子嘀咕道:
“我说头儿,主子让咱们一路从扬州城盯到这儿,又不让动手,又不让报官,还让咱们把英王派来的杀手都帮他们处理掉,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天听这两个人说些肉麻兮兮的话,我这鸡皮疙瘩一天掉几层,有些受不了啊!”
身边身段妖娆的男子伸出食指在他额头上戳一下,娇声道:“笨梧六,没看那女人一路上一直鬼鬼祟祟的吗?女人心海底针,主子这是做好人呐,帮王大掌柜看清楚自己枕边人的真性情。
做了错事总要受到惩罚才对嘛,没道理出了事,王大掌柜抗下所有事,他这个娇滴滴的小夫人却可以隐名埋姓、稳稳当当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啊!
而且不要小看这条咸鱼哦,这个可是一条肥肥美美的大鱼呢!你们几个打起精神,好好看着就是了。我现在先去办正事。”
说完,他转身轻轻的跃下树,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梧六听得云里雾里,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继续规规矩矩的蹲在树上盯梢。
一个时辰后,整个小镇几乎都已经进入梦乡。
突然,小镇街道尽头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镇子里的狗开始狂吠。客栈上房里,韩嘉卉一把推醒王维萧,惊恐的叫道:“夫君,夫君,有声音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贱人害我
第177章王维萧‘腾’一下坐起来,抓起身侧的剑跳下床,睡在旁边几间房里的护卫和带孩子的婆子,以及韩嘉卉的丫鬟依然也已经冲出了门口,二十几个护卫护着王维萧一家四口,疯狂的朝着港口跑去。
无奈,这次官府派来的追兵与前面几批显然完全不同,眼看追兵已至,王维萧咬牙拉住韩嘉卉,大声道:
“卉儿,带着孩子们走,为夫去引开他们,天亮前港口见,若为夫出了事,你记住,用玉坠到郁南钱庄,为夫所有的积蓄都在哪儿。走!”
黑暗中,韩嘉卉双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但嘴里却哭着道:“妾身不走,妾身不走……”。
王维萧一把推开她,留给她一大半的护卫,背着韩嘉卉和两个孩子往东逃去。
而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七八个人,掉回头与追兵迎面而上。
很快,故意暴露的王维萧便被官府的追兵层层围住,几乎没有太过抵抗便束手就擒。
另一对人马一路朝东奔跑了一夜,天快亮时,几乎虚脱的护卫放下几个主子,在官道旁的树林里休整,前方再有几里地便是集镇,过了集镇,他们便也算安全了。
护卫头领王浩达三十出头,十年前还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剑客,因私仇全家被仇家所杀,是王维萧冒着风险出银子帮他安葬了家人,他手刃仇家后便改名换姓投靠了王维萧。
十年来,他作为护卫忠心耿耿,几乎不离王维萧左右。
现下他们速度并不太快,身后却全无追兵,王浩达明白,十之八九自己的主子已经遭遇不测,看着主子尚幼的一双儿女,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必定护着主母和两位小主子安全,等小主子长大,也算回报了当年王维萧的恩情。
却不想这打算还未有个具体的细节,刚刚停下休息,韩嘉卉便借口小解,带着自己的丫鬟依然一去便再无消息。显然,这位主母已经带着丫鬟丢下小主子们独自跑了。
三日后,官兵押解坐着囚车的王维萧,一路朝长安而去,经过罗场县时,坐在囚车里面色安详的王维萧被一道凄厉的童声惊醒,一个用麻绳拴住手腕的小奴远远朝着他哭喊:
“爹爹,爹爹,救我,救我啊!”
正是他十一岁的儿子王子永。但此时,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满脸脏污、手上绑着拇指般粗细的麻绳,被一个杨柳细腰、面相凶恶的女子拉着在拥挤的人群趔趄而行。
王维萧眼看着儿子扑向囚车,却无奈身子太弱,被那女子猛一拉麻绳又是一个趔趄。
凶恶的女子娇声呵斥道:“老娘花钱买了你是做小倌的,亲娘啊,要是弄花了你的漂亮小脸可怎么办哦!”
看见自己的儿子竟沦落至此,肝胆欲裂的王维萧从囚车里伸出双手大叫:“永儿,永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子永大哭,伸出被麻绳勒紧的双手就想朝父亲扑过去:“母亲跑了,王叔叔被几个护卫人给杀了,他们把我卖了,把妹妹也卖了。”
面相凶恶的女人手叉腰,一把拉住王子永,边走边骂道:“废话多,还不赶紧给我洗拔干净接客去,快走快走。”
“永儿,永儿,你别走,我有银子,你是哪儿的小倌馆,别伤害我的孩子,我给你银子!”任王维萧目呲欲裂的大喊,那女人却扭着腰,拉着痛哭流涕的孩子走远了。
旁边看守的官兵也不理睬囚车里跪地失魂落魄的王维萧,这样的场景他们见的太多,上面只下令捉拿王维萧,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囚犯的子女如何,与他们并没有半分干系。
入夜,驿站内,除了看守囚车的四个官兵,其他人都已经安然入睡。
囚车内,王维萧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只是两行浑浊的眼泪无声的流淌在他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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