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淡墨_竹里居士【完结】(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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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士兵嘿嘿一笑:“不过元主薄,这位郡主殿下可有些泼辣,昨日还吐了王少卿满脸血,你小心些,不要离她太近。”

  显然这个士兵跟元誉很熟,才会善意的提醒他。

  元誉点头:“多谢李军曹提醒,这几日我也记录过几次审讯过程,算对她有些了解吧,我会小心的!”

  军士笑笑再不说话,打开门,便放元誉进了地牢。

  这间地牢很大,纵是怡安这样的体型,在地牢里也显得羸弱而渺小。借着从敞开的牢门外透进来的月光,元誉拿下墙上的风灯,擦着火折子,提上点亮的风灯,稳步朝陈留英走去。

  离她两三步外,他放下风灯,想了想,干脆席地坐在地上,脸色平静的看着地上的女子。

  或许是突入而来的光亮太刺眼,陈留英呻吟一声,慢慢的睁开眼,一片煞白的光亮后,她看清了坐在面前的男子。

  陈留英笑了笑,满口本来细白如贝的牙齿已经是一片血红色,在跳动的灯光下,那混了血的贝齿看起来颇为阴森。

  想想一年前还在自己面前气定神闲的女子,元誉温和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怎么,元主薄……咳咳……咳咳……又来录供词吗?可惜……咳咳……我什么都不知道!”

  元誉拿起簿册和笔,做出记录的样子,小声道:“是徐先生让我来的!”

  陈留英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父……王不放心,还要让人……咳咳……看着我亲自……上路吗?”

  元誉不回答,只拿起笔伪装成做记录的样子。

  牢门外的另一个军士打了个哈欠,往里面瞟了一眼,懒洋洋的对李军曹说道:

  “这个元主薄往后应该前途无量,为人随和,没有一点架子,又认真努力,长得还好,学问也好,不得了,不得了啊!”

  元誉一边在簿册上‘刷刷’的记录着,一边低声道:“值得吗?你如此维护的人却在关键时候抛弃你!你却到现在还在维护他!”

  陈留英眯成一条线的双眼十分平静,仿佛元誉说的人不是她,而是坊市间旁人的闲话一般:

  “他给我……命,咳咳,养我长大……,我还他命……咳咳,两清!”

  元誉拿笔的手顿了顿,沉默的看着陈留英,几息之后,才喃喃道:“你本将心照明月,怎奈明月照沟渠,这样,也值得吗?”

  陈留英咳咳的笑了,似乎这句话很可笑,随着笑声,她身上的肥肉似乎也抖动了几下,元誉这才注意到她几乎已经衣不遮体,俊脸‘腾’的红了起来。

  陈留英却没留意元誉的表情,笑完后喘息着说道:

  “他……咳咳……不是明月,我也不是沟渠,我……还他的养育……之恩,还完后……桥归桥……路归路……咳咳……两清!”

  元誉想了想,起身走几步,拾起来一些稻草铺在陈留英的身上,有些尴尬的说道:“虽然是夏天,地牢还是潮湿,这样暖和些。”

  陈留英看了看元誉,很费劲的嗤笑一声:“虚伪,我这么难看……你就是……咳咳……看了…也是我占便宜,有什么…!”

  元誉俊脸又是一红,好在灯光下也看不见,他收起簿册和笔,快速的说了一句:“明晚二更,有人来救!”

  说完,抱着簿册提上灯,在门口熄灭风灯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

  李军曹关上牢门,摇头笑着对另一个军士道:“元主薄好心,将死之人,还又什么羞耻之心!”

  地牢内,陈留英艰难的抬起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看方才元誉铺稻草时塞进她手里的一枚玉佩,眼角的泪终于滴落下来!

  七夕芙蓉园宴会,不仅皇上受了伤,女眷中也有数十人受伤,十三人被流矢射中,当场死亡。

  因此,这几日,衙门忙着抓人审人,一些与英王素来没有交往的贵府,便请医的请医,办丧事的办丧事。

  经过七夕宴的劫数之后,墨池在长安贵府圈变的赫赫有名。

  当然,以前她也很出名,但以前与她的名字相伴的,总有一些流言蜚语。长安贵府的女眷,对她只是怕,而不是喜。怕也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安老大人从来护短的威名和一人之下的权势。

  经过七夕一场劫数,大多数女眷们对墨池的态度便由怕变成了敬。

  苟氏怕墨池受委屈,以往长安贵府有什么婚丧嫁娶之事,苟氏从来不会叫她同往。

  但七夕一劫,苟氏的身子多少受了些损伤,大房吴氏整日只吃斋念佛,从来不管俗事,大爷又不准大房奶奶再与长安城任何贵府来往。

  加之老夫人和苟氏也有些小心思,于是,吊唁那十三个在七夕一劫中不幸死亡的贵府女眷,便都落到了墨池身上。

  照说墨池是尚未进门的媳妇儿,代表安府去别府吊唁于理不合,但一来老夫人和苟氏极力主张,二来墨池本来也是个不拘小节,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的性子。

  三来,韩四娘医术好,那天可是众人所见,皇上受了伤,这几日太医院的大夫不好请,请韩四娘帮府里那天去了七夕宴的女眷再把把脉,可是太难得的事情。

  毕竟,慌乱过后的这几日,所有的人都在猜测皇后和太子对韩四娘的态度,到底代表着什么?

  ☆、第二百一十章 七上八下的猜测

  寸朝雨的继母吴氏便是那天首当其冲冲出大殿、被流矢射中的女眷之一,寸祭酒伤心过度不能理事,他又是独子,府中也没有其他女眷。

  寸朝雨姊妹四个,她是大娘子,也没有兄嫂,唯一的弟弟只有七岁。因此,寸夫人的丧事便由寸朝雨一手操办。

  墨池今日一大早起来梳妆好后便候着安亦雅来接她,昨日安亦雅给她送信,说今日来接她一起去寸府,一来吊唁寸夫人,二来看看好友。

  刚用完早膳,丝音便来报,说安亦雅先去了二夫人那儿,一会儿就过来。

  待安亦雅探望了苟氏,二人便上了马车,安亦雅看着墨池一番上下打量:

  “嗯,这几天的气色比前几天看起来又好了一些,可怜见的,我只要想起来那天满城铺天盖地的士兵,就知道芙蓉园里会有多惊险。”

  她伸出食指在墨池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颇有些恨小儿不知事的口气: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前两天听小鱼儿给我学的,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往后再有什么危险,可别使劲儿往前冲,刀剑不长眼,万一有什么事儿可怎么好!

  而且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皇上的伤你也敢动,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你,哎!”

  墨池嘻嘻笑着靠在安亦雅的肩上:

  “雅姐姐别劳心了,我知道轻重的,我本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那天皇上的伤只算小伤,我才敢做了些处理,重伤的话我也未必敢动,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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