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松说完,又问了一句:“主子,您不担心皇上的心思吗?赐婚的事情他肯定又要反悔了!”
安亦池食指敲着桌面,似笑非笑的说道:“他反悔他的,与我何干!”
正说着话,只见门外传来轻轻的落地时,若换了旁人,自然听不出来,但安亦池和木松内力极深,二人皱眉,翼盟的人内力不至于如此不济。
“主子,不好了!”木松正准备出门查看,只听见门外的人先出声,是木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木梧进门,跪地便道:“主子,老大人从宫里出来后便晕倒了!”
……
安亦池纵马赶回府中的时候,刘太医正离开安府,见了安亦池连连叹气,“三郎节哀!”
听了这句话,安亦池方才一直提着的一口气顿时不知散落到何方,他只觉得每一步都如千金一般沉重,脑子有些浑浑噩噩,一时之间竟不知到底身在何时,身处何处!
身后的木松扶着他的胳膊,满脸忧心低声叫道:“主子,您……”
安亦池闭了闭眼,一把推开木松迈开步子朝钟鸣堂飞奔而去!
此时的钟鸣堂已是哭声一片,大爷二爷和大郎还未回来,院外,小厮婢女婆子跪了一地正在哀哭。
安亦池不知自己是怎样从院门走进了内室,也不知有谁和他说过话、谁拍了他的肩膀,又有谁抱着他痛哭了几声。
他进了内室,浑浑噩噩的走到榻前,满脸迷茫的看着榻上穿一身绯色官服的老头儿,老头儿面色平静,看起来似乎正在熟睡一般。
“祖……父……”安亦池艰难的开口,似乎他这一声呼唤,老爷子就会从床上坐起来笑着叫他一声:“三小子!给我来一杯,不要告诉你祖母!”
“小池,你祖父他……”苟氏迎上来,双眼已经哭的通红。
安亦池转过眼,看看苟氏,又把目光转向苟氏身边默默流泪的墨池,喉头滚了滚,艰难的问道:“池儿,祖父……是为何!”
墨池凤眼中泪珠滚滚,方才她刚进府门,便看见木柳抱着老爷子发疯一般奔回府里,可当时她把脉,老爷子已经气息全无,后来刘太医赶到,金针刺穴也未能救回老爷子。
“是极怒攻心、血滞不畅,导致心脉受损,三郎,祖父走得……并不痛苦!”
安亦池闭了闭眼,几息之后再睁开眼时,幽深的双眸中已是冰寒一片:“也就是说,祖父是被气死的!”
“三郎,跟你祖父好好道别,让他好好再看看你!”
安亦池转身,老夫人声音平静,只是平时总是板正硬朗的身子,若不是有身边的嬷嬷扶着,几乎已经摇摇欲坠。
“祖母,您……!”安亦池张了张嘴,却只说出这几个字。
从院外奔进来几个趔趔趄趄的身影,进门便扑倒在榻前大哭:“父亲,父亲啊!”“祖父,祖父,孙儿不孝,孙儿来晚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安亦池的泪(2)
是刚刚收到消息赶回来的大爷安沐汉、二爷安沐华以及大郎安亦平。
安亦池嘴唇颤抖,终于,泪水从他幽深的双眸中奔涌而出!
片刻后,安沐汉‘呼’的站起身,甩袖子擦一把眼泪,恶狠狠的说道:“我要去问问皇上,他到底对父亲做了什么,能让父亲极怒攻心,我要去问问!”
说完,他抬脚就往外跑去。
“站住!你想让我安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吗?”老夫人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安沐汉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整张脸因为悲愤而扭曲:
“母亲,孩儿心里憋屈,孩儿方才回来时,听宫城们的太监说,父亲从御书房出来时脸色便不对,他老人家一生忠君爱国,一定是皇上对父亲做了什么,才把他老人家气死了!孩儿要去问明白,不能让父亲去得不明不白!”
老夫人长叹一声,闭上眼,几息之后才艰难的说道:
“你憋屈,这屋子里的人有谁不憋屈,可人死不能复生,老头子已经不在了,这满府从上到下四百多口人却还要活下去,你那两个尚在稚龄的孙儿孙女还要活下去!
你父亲不在了,这口气要老身一定会找陈举德问个清楚明白!但!不是现在!你们且都收声,给老身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把你父亲的后事料理好,让他轻轻松松的走。
老二媳妇,安排人,给各府报丧吧!”
从进了门,安亦池几乎没有说过话,听到这儿,他握住祖父的手紧了紧,眼里的寒光更胜。
长安城的老百姓还在为七夕宴带来的动乱以及英王反叛忧心不已,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便让不少人更是在烈日炎炎的夏季感受到了冬日冰冷刺骨的寒霜。
辅佐了两代皇帝的尚书令安老大人突然去世了!
长安城里稍稍明白点儿的人,都知道这些年若不是安老大人的劝慰,皇上可能会做出来更多荒唐暴虐的事情。
现在安老大人突然去世,重要的是安老大人为什么会‘突然去世’,正当老百姓们摇头叹息胡乱猜测安老大人死因的时候。
从宫里传来了可靠消息,安老大人竟然是活活被皇上气死的!因为皇上硬是要招老大人的孙儿安三郎为驸马,将三郎的未婚妻纳给太子做侧妃。
甚至连皇上与安老大人的每一句对话,都传的清清楚楚。
虽然大陈的子民对皇上屡屡做出的荒唐事已经见惯不怪,但强拆老臣家中的亲事,硬是把人家好好的未婚夫妻俩按进自己家门,这件事仍然刷新了老百姓们对皇上认知的底线。
有人仰天长叹,天下,真的要大乱了啊!
陈玄帝听完喆喜汇报安又杰去世的消息,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了下来。
“你说什么,这老东西竟然去世了?”
喆喜苦着脸,“皇上,宫城们的职守太监说,安老大人出宫的时候气色就不好,刚出宫门就晕过去了!”
陈玄帝松开搂着的李嫔,只惊讶了片刻,便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这下可少了一个在朝堂上唧唧歪歪的老东西,朕的耳根子要清静多了,好!”
喆喜心里一声叹,我的皇上哎,您就不想想,最近本来朝局就动乱,老大人去世,您少了个大助力,可给太子殿下留下个烂摊子哦!
他看皇上光顾着高兴,只好又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上,吊唁安老大人,您看让谁去好呢?”
陈玄帝还没说话,李嫔便嘟着嘴娇声道:“皇上,安老大人是国之肱骨,您可得派一个得力的人去吊唁,才能彰显皇上对老臣的重视。”
李嫔是去年才进宫的秀女,短短一年,便得到了皇上的万般宠爱。
弓着身子的喆喜眼尾扫了扫李嫔,这位在宫中算是个聪明又识大体的!
陈玄帝稍稍沉思,便挥挥手对喆喜说道:“去去去,你去告诉太子,就让太子替朕走一趟安府吧!可惜,老东西死了,这亲事就得缓一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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