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木榕满身风尘地赶了过来。
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墨池依然没有醒过来,她睡得很不踏实,梦中也是满脸痛苦,有时候还会大声哭喊。安亦池浓眉紧锁,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木榕把完脉,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
“主子,娘子的脉象很奇怪,脉象虚浮,浮而无力,是邪盛正衰的脉相,身体也有些低热。可是,这样的脉相又时有时无。属下还是第一次把到这样的脉。”
安亦池的神色十分凝重,幽深的双眼里是满满的忧心:
“我知道,一个时辰前给她喂了一颗金丹丸,但体热还是不退,她现在的症状很像梦魇住了,但若是梦魇,应该也不至于叫不醒。”
木榕看着自己主子疑惑又忧心的样子,想了想后开口宽慰道:
“属下当年在西疆曾经见过一个病患,当时也是意识不清,在睡梦中无法叫醒。但后来睡了两天却无药自愈。醒过来以后完全不记得梦中的情形。可是身体反而比生病以前好了许多。
属下觉得主子不用过于忧心,娘子是有福之人,遇事必能逢凶化吉,不会有事情的。”
安亦池点点头:“你先留下来,让吟冬安置你住下。等池儿痊愈之后再回去。”
木榕应了声是,还没出门,丝音进来禀报,说本言师父已经到了院子门口,让安亦池出去见他。
安亦池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的对丝音道:“好好看着你主子,不要出任何差错,我去去就来,有事立刻大声叫我。”
丝音忙屈膝应下。安亦池和木榕出了内门,便听见院子里一道十分清朗的声音正在朗声训斥。
“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诓我心急火燎的跑过来,他什么时候搬到绿月阁来了?这小子真是欠收拾啊!”
安亦池两步走出正屋,老远便看见一个身穿海清,二十多岁,长得十分白皙清秀的和尚站在院门里,吟冬、木松、木橡三个人低头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立在他面前,看上去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安亦池心里叹息一声,若不了解二哥的人,真是很容易被他那副看起来脾气很好的皮囊给糊弄了。
看见安亦池出来,本言立刻住了声,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沉声道:“我看你还活的好好的嘛,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
安亦池大踏步走到本言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求二哥救命,池儿若出了事,我的命也就没了!”
安亦池的好态度让本言的怒火小了些,他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女子能把这个外表儒雅俊秀,内里桀骜不驯的小子迷成这个样子。
居然还给他鞠了一躬,难得!
刚才吟冬已经给本言大概解释过,本言此时消了气,一甩袖子道,“走吧,进去看看再说!”
进了内室,丝音忙搬了软櫈在榻前,本言坐下探头一看,心里便是一惊,面上也就有些凝重起来。
安亦池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坐在墨池身边,一双幽深的双眸探寻的看着本言:“二哥有话不妨直说。”
本言给墨池把了脉,这会儿大约墨池梦中又有些不妥,眉头紧皱,嘴里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托盘而出
安亦池一把拉过墨池的手,在她的肩头轻轻的拍起来,一边拍一边小声哄道:
“池儿不怕,三郎在,我在!”
本言凝神细听墨池说的话,随着安亦池的安抚,墨池的声音又渐渐轻了些,人却依然不醒,本言到底什么也没有听清。
“她说,三郎快跑,三郎不要死,快跑!这几个时辰反复都是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的说。”见墨池安静下来,安亦池停止了安抚,给本言解释道。
“这便是你那未婚妻?”本言神色凝重的问道。
安亦池转过头,几乎想给本言一个冷眼:“这难道很难看出来吗?”
本言嘴唇颤抖了几下,却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安亦池与这位二哥相差八岁,本言虽是大房所出,却与嫡亲的大哥安亦平一点儿不亲,反而与他这个堂弟十分投缘。
本言出家多年,虽性子还是有些急,但修为上却很有些成就,否则也不会这么年轻便成为忏业寺的首座。
多年来,安亦池从未见过这个二哥有如此失态且紧张的时候。
安亦池瞬间脊背挺直,一双幽深的双眸看着本言一字一句道:“池儿可是有什么不妥。”
本言缓缓的站起来,很有些沉重的摇摇头:“她这是失心之症,也叫离魂之症,我做场法事,她在修养两日便会痊愈。
小池,你让人给我准备下榻之处,我要在府里待两日。明晚再做法事。你先找给她大夫开一剂补神的汤药服下”
听到本言说墨池身体没有大碍,又见他明显不愿在多说话,安亦池心里虽有些疑惑,却也不再多问,当下叫来吟冬,安排本言和他带来的两个小师父,还有木榕的下榻之处。
木榕给墨池开了一剂汤药,煎好药,墨池人事不省的样子根本喂不进去汤药,丝音急的只抹眼泪。
安亦池干脆接过药碗,抱起墨池嘴对嘴强行给她喂了进去,只看的丝音在一旁面红耳赤。
喂完药,安亦池让木松把他要处理的文件全部搬来了墨池的屋里,乘墨池喝完汤药,睡的比较熟的功夫,他快速处理完了一些紧要的文件。
待放下笔,天色已近二更,吟冬送进来膳食,他胡乱用了些,便和衣躺在墨池身侧。
正值十五,窗外的月色极好,月光透过微微敞开的窗照进来,在地上洒下点点荧光。
夜已深,四周很安静,只有远处湖边传来隐隐约约或长或短的蛙鸣声。
安亦池侧躺着,练习多年的内力使他目力极好,微弱的月光也能让他看清楚墨池眼帘上的每一根睫毛。
大约药力已经过去,她睡的又有些不安稳,睫毛时不时轻轻颤抖,小脸上满是恐惧和痛苦。
安亦池伸手在她肩侧轻轻的拍着,到现在,这个动作他已经做的很熟练。
随着他的安抚,墨池抖动的睫毛慢慢平稳,不一会儿整张小脸上的神色都平静下来。
安亦池凝视着墨池的小脸,又想起二哥异常的表现,出家十几年来,这是二哥第一次歇在府里。
他将今日的事情细细回想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估计和判断。
第二天,安亦池依法炮制,又给墨池喂了几遍汤药,墨池一整日便几乎都在沉睡。到晚上,忏业寺又来了十多位师父,本言带领着大家为墨池做了法事。
对浅云居以外的所有人,安亦池只说墨池前两日在湖边受了些惊吓病倒了,因此让忏业寺的师父来做法事驱除邪魔。
安亦平从衙门回来,李氏颇有些兴奋的告诉他这个消息,安亦平便冷嗤一声:
“这是咱们的老祖宗对这个媳妇儿不满意,要不你我也常常去湖边散步,怎么你我无事,偏偏她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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