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淡墨_竹里居士【完结】(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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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家众人离开长安时,安亦平却不肯放弃眼前的高官权势,执意留在了长安。陈笪帝登基后便把他下了牢狱,威胁安亦池不回长安,他的亲哥哥便会被问斩。

  安亦池在父亲的对面坐下,淡淡笑道:“父亲不用为大哥劳心,孩儿已经令人救了他,将他和大嫂安置到了妥当的地方。”

  安亦平点点头,他发现面对自己的儿子,他越来越紧张,竟然手心里都有些冒汗了。

  安亦池的神态却有些踌躇,从未有过的迟疑、忧虑、不安,像一条条扯不断、理还乱的蛛丝缠绕着他,他看着父亲,声音颇有些低沉的说道:

  “父亲,若是有一天,孩儿遇到了两难之事,一边是祖训,一边是翼盟的生存,孩儿应当如何选择呢?如果孩儿的选择与祖训相违背,祖父会责怪孩儿吗?”

  安沐华稳了稳心神,自己的儿子显然陷入了两难之事,而且是大事。

  “孩子,为你父,我自然会让你遵循祖训,但是,为旁观者,为父会告诉你,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好的事情,以你现在的身份,恐怕无法做到忠义两全,那就做正确的事情就好!

  你祖父一声耿直,虽有些愚忠,但不是个糊涂的人,你做事是为一己之私还是为了天下公义,他是会看到的。”

  安亦池点点头,心里的大石稍稍落下了一些。

  从父亲屋子里出来,他径直去了流云苑,那里居住着墨若璧一家人,墨池自然也会住在这里。

  拜见了墨若璧夫妇,又与墨若璧交谈了片刻,待用过晚膳,柳顺娘很有眼色的叫墨若璧帮忙,留了墨池和安亦池二人在书房里说话。

  从安亦池进门,墨池便觉得他的情绪颇有些无奈和低沉,虽然他一直与父亲有说有笑,但笑容中却带着隐隐的忧心。

  书房靠窗的桌案上摆着一盆四季梅,小花骨朵儿迎着阳光开的正盛,墨池拿起桌上的小壶,给花根下洒了些水,也不看安亦池,声音带着笑问道:

  “我们的盟主居然也有愁眉深锁的时候,方才你那些属下可是为难你了?”

  安亦池走过来,从墨池手里拿过小壶,转头看了看门外,门外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他伸手揽着墨池的腰,挑眉笑起来:“是愁眉深锁啊,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媳妇儿迎进门,从今日起,想要抱抱自己的媳妇儿都得偷偷摸摸了。”

  墨池小脸一红,是气的。这家伙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要是让父亲母亲看见他俩,她的脸就丢大了。

  她使劲儿从他的怀里挣开,急忙躲开他五步之外,在竹凳上坐下,脸上有些微微的嗔怒:“说正经事儿吧,你不是要跟我说话吗?”

  安亦池收了笑容,心里轻松了些,在墨池对面坐下,正色道:“池儿,恐怕你从此要跟我做一对儿贼公贼婆了!”

  墨池凤眼瞬间亮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安亦池前倾过去:“你的意思是,要把那个混蛋从龙座上揪下来吗?”

  ☆、第二百三十章 两相对比

  墨池对陈笪帝实在没有好印象,只要想起当初竹里馆那几个十有八九是被赤夏杀死的婢女,还有他居然想把自己也纳进后院儿的心思,她就会觉得如吞了虫子一般恶心。

  安亦池捏了捏拳头,他的手心有些出汗,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把墨池的父母弟弟都接来神女城,到底是不是明智的决定:

  “池儿,你会怪我吗?我做了这样的决定。而且如今伯父伯母和溪儿都和我绑在了一起。从此后不成功便成仁,再没有退路了!”

  墨池眨了眨凤眼,歪着头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果怪你,当初在大庸我就不会让由本带着那两只怨豹跟咱们一起来中原了。”

  安亦池轻呼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大手覆在墨池的小手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原来我的池儿这么早就开始为夫君招兵买马做筹划了。”

  墨池把手翻上去,第一次主动握住安亦池的手,脸上的神态认真又严肃:

  “三郎,你不用忧心我,我明白的。如今的天下没有乐土,即使偏偶一方,也只能得到暂时的安宁,咱们想要的乐土,只能咱们自己去创造。”

  这三个月的路途上,她把自己这些年的梦境仔细的回忆整理了一遍,再结合如今三分天下的战况,可以得出结论。

  未来的明君不会是陈笪帝、英王还有苏陌城中间的任何一位。

  半年前,她满心所想还只是自保,希望能和安亦池一起到神女城过着偏偶一方的日子。

  但是陈熙帝遇刺、陈笪帝登基却让她清楚的看到,退避是不可能的。

  七公主对安亦池的志在必得,陈笪帝又知道自己身负异禀,他们避不了,也无需在避!

  “好,你我夫妻同心,必定势不可挡。”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两个心有灵犀的人相视一笑!

  十天后。

  坐在金銮殿上的陈笪帝随手抄起手边的翠玉笔筒,朝跪在下面战战兢兢的礼部侍郎砸过去:

  “混蛋,安亦池他反了?他居然反了?他也敢反?”

  他气急败坏从龙座上站起来,手指因为气愤剧烈的颤抖着,指着下面站在两边的文武官员破口大骂:

  “你们一个个与安又杰那个老混蛋关系不是都很好吗?啊!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他又指向户部尚书幕刚正:

  “你,你与安又杰关系最好,他的孙子如今竟然敢反出朝廷,还……还还打着翼盟的旗号,他这是早有预谋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却知情不报,说!”

  陈笪帝近乎咆哮的声音在偌大的金銮殿中回响,震得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还没有从方才收到的简报内容中回过神来。

  安老大人的孙子竟然反了?

  安老大人的孙子竟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神秘组织的头头?

  那个看上去温润如玉、腼腆内敛的安三郎竟然是翼盟的盟主?

  幕刚正甩了甩耳朵,感觉把噪音和烦躁都甩开了些,这才回身跪地沉声道:

  “臣不知安三郎早有反心,更不知他竟然是翼盟盟主,望皇上明察!”

  陈笪帝手指抖了抖,看着底下一堆如他一样震惊的臣子,半天才一脚踢在身边的内侍屁股上,把那小内侍从台子上咕噜噜顺着台阶踢了下去。

  小内侍惨叫一声滚下去,脑袋‘咚’一声撞在熏香的大鼎支脚上,立刻晕了过去。

  看着头破血流的小内侍,陈笪帝心情稍稍平复了些,他转身在龙椅上坐下,阴脸看着下面的武将:

  “安亦池在福建起兵,你们谁能去一趟福建,给朕把人拿下带回长安。”

  朝廷和苏陌城打了三年的仗、和英王打了一年多,兵士死伤近八万,四品以上将领死了四个。

  关键一年前战死兵士和将领的抚恤金到现在还没有给家属兑现,不说兵士打仗没士气,就是将领们也颇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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