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立在柳顺娘身后,母亲的一番话令她想起那晚的事情,顿时便有些尴尬起来。
老夫人心里也骂老大媳妇愚蠢,这半月来与老三媳妇交了两次手,竟都被对方弄的狼狈不堪。
“老三媳妇,你大嫂的意思是赞赏你老三一房的福气,你也别听差了。怎么好好一句表扬的话,倒上升到女儿家清誉这么严肃的话题上来了。”
柳顺娘见好便收,听了老夫人的话便起身向大奶奶行了个万福:
“大嫂原谅顺娘没听清话头,误会了您的意思,顺娘就说您端庄知礼,断断不会说出毁自家侄女清誉的话。是顺娘失礼了。”
大奶奶被柳顺娘一番话堵得胸口疼,却只能咽下浊气,上前虚扶起柳顺娘,又客气了两句。
众人一时之间神色各异,老夫人正准备让众人散了,碧桃又进来禀道:“老夫人,表少爷候在门外,特意来给您请安呢!”
老夫人笑呵呵道:“今日这孩子休沐吧,他倒是有心了,近日这么辛苦,还不好好休息休息,给我请什么安呢,快请进来吧!”
随着身穿水墨色长衫的男子走进来,众人便觉得眼前一亮。
韩嘉卉瞥一眼韩嘉音,见她双眼中瞬间充满神采,连身子也挺直了不少。
想想前几日婢女的禀报,这些日子三娘时不时找借口往‘流光阁’去,表哥却借口刑部事务繁多,上任半月来大部分时候都住在官衙,三娘几乎次次扑空。
韩嘉卉微微摇头,心里嗤笑三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却也懒得管,反正她的心思迟早会成为一个笑话。
谢思齐上前给老夫人和常氏、柳顺娘行了礼,又与众表妹表弟打过招呼,老夫人让丫鬟给他看了座,又是一番慈爱的嘘寒问暖。
谢思齐一一作答,然后对老夫人道:
“祖母,前日母亲来信,知道三舅舅一家回了长安,高兴的喜极而泣,再三嘱咐懿德,要替她好好照顾池儿和溪儿。
但懿德近日一直忙于公务,今日才抽出点儿时间,想带着池儿和溪儿在长安城里逛一逛,还请祖母允许。”
老夫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懿德也两年不回长安,恐怕对长安城也有些生疏了,不如大娘也一起,让大娘带你们去一下东市西市,东市‘永和楼’的菜色那可是长安一绝。你们兄妹应该去尝尝。”
韩嘉卉闻言便上前一步,正准备行礼应是。
不想谢思齐却不卖老夫人的面子:
“就不劳烦大表妹了,母亲再三嘱咐懿德好好陪陪池儿和溪儿,她还有一些私房话想托表妹表弟转给三舅舅。
而且懿德当年一人闲来无事,倒也走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东市西市也是极熟悉的,当年懿德年幼,尚且是一人逛遍长安,现在就更无需大表妹引领。”
他笑容依然温和,口气却坚决的不容一丝商量。
且称呼墨池和墨溪便是名字,到了韩嘉卉这儿,却是大表妹,远近亲疏,可见一斑。
韩嘉卉立时尴尬的站在原地。她自打出生以来,向来是众人围捧的中心,就是在长安贵女圈,众多显赫家族的贵女,也因为祖父的原因,会给她三分面子。
与韩嘉卉而言,何时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此刻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双妙目狠狠的瞪了谢思齐一眼,又转过脸簇毒般的看着墨池。
☆、第七十三章 刺儿头大娘子
墨池莫名其妙,她何其冤枉,难道她的体质真的天生招刺,从头到尾一声未出,竟也会招了韩嘉卉的恨!
常氏干笑两声,站起身上前一步,将韩嘉卉挡在身后,道:“都知道懿德孝顺,想必大姐有交代。懿德也不好违背母亲的意愿。”
老夫人也听出谢思齐还是对往日在府里受到的冷遇耿耿于怀,便赶紧顺着常氏的话下了台阶:
“老大媳妇说的有道理,如此就依着懿德的意思,四娘和大郎准备准备,随着你表哥一起出府吧!”
谢思齐谢过老夫人,大家又闲聊片刻,老夫人便让散了。
柳顺娘去了‘鹤鸣堂’看望墨若璧。墨溪自然做了谢思齐的跟屁虫。
墨池带着吟冬,沿着梨花甬道回‘竹里馆’,她回去换身衣服,便准备随谢思齐出府去。
却不想刚上甬道,走了不过百米远,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墨池回头一看,又是大刺头韩嘉卉。
刚才众人离开时,韩嘉卉被老夫人单独留下。又耳提面命了一番,吩咐她要为菊花宴好好准备,争取一鸣惊人。
韩嘉卉不耐烦听这些,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菊花宴的重要性,根本不需要谁给她强调。
好不容易打发了啰嗦的老太婆,韩嘉卉便急急忙忙的追上了墨池。
看着气势汹汹,满脸怒火的韩嘉卉,吟冬皱着眉头道:“娘子,大娘子面色不善,您小心点儿。”
说话间,韩嘉卉已经带着两个丫鬟走到了跟前。
韩嘉卉比墨池大两岁,今年春天刚及笄,但墨池个头高,比起韩嘉卉也只低了个头顶盖儿。
韩嘉卉看着墨池,平日里总是冰冷的双眸,此时快要喷出火来:
“四妹妹好风光,短短十几日,不仅得了表哥的青眼,连安府也单独给你下了帖子。四妹妹今日想必很得意吧!”
她这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尤其是‘四妹妹’几个字,似乎恨不得在嘴里咬碎了再说出来一般。
墨池瞪大凤眼看看韩嘉卉,不解的问道:“大姐姐这话说的奇怪,你若是生气表哥没答应带你一起出府,大可以到‘流云阁’找他论理去。
若是生气安府给妹妹单独下帖子,却没有给大姐姐也下一张,也可以去安府找安夫人算账。再或者,也可以不给安府这个面子,菊花宴大姐姐不去便是。
想一想,登高节菊花宴,少了堂堂长安四大美人之一的韩嘉卉,也定然失色不少!
妹妹真的想不通,这些事情大姐姐都不去做,却为何只是迁怒于妹妹?妹妹又何其无辜?难道大姐姐向来是挑软柿子捏的吗?”
墨池这一番话,字字句句似乎都在为韩嘉卉出谋划策。她的神情看起来真诚不已,口气中也充满了委屈。
韩嘉卉气哽,她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人当面如此抢白过。
她的确满腔怒火需要发泄,可她能怎么办,除了找墨池泄泄愤,她怎么可能去质问表哥?
堂堂尚书令府菊花宴,韩府能收到请柬,那是无上的荣光,与她而言,更是难逢的崭露头角的机会,更何况她可能还有机会见到那个人,她怎会不愿去?
墨池的话字字诛心,将她的心思揭露的清清楚楚,她平日里俯视一切的骄傲,在此刻似乎成了笑话。
韩嘉卉看看四周,幸好除了她们主仆五人,再没有其他人经过。
她站直身子,微微昂头,又恢复到平日里傲视一切的神态:
“四妹妹倒是一副伶牙俐齿,不过四妹妹怕是不知道,想在长安城贵女圈站稳一席之地,光靠一张嘴皮子,恐怕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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