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要送你安然离去……想不到……想不到我竟连这样小的一件事情都未能办到……如今,想让你投胎转世也再无可能……
元傲凌终于称心如意,愈发的得意,居高临下地嘲笑道:“想不到你竟如此无能。像你这般只会给你师父丢人,给漠尘师兄拖后腿的东西,留着有何用?”
是啊,我无能,我给师父丢人,给漠尘拖后腿……
可是,可是这些却绝不能成为你欺凌弱小漠视生命的理由!
元傲凌,你欺人太甚!
叶相思在右掌聚力,蓄势待发。
却被循声而来的师兄们团团围住,拉拉扯扯不得近前。
三师兄梁志站在当间看着相思和元傲凌,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边看热闹,边煽风点火。
“呦呵,这是怎的了?因为大师兄争风吃醋,打起来了?”呵呵呵呵的一阵皮笑肉不笑。
转脸又对相思说道:“小九,傲凌师妹是寻白和高阳二位师叔的嫡女,拥有正统仙骨的上神,倾心于大师兄自然是无可厚非。而且,门当户对。可是,你一个靠修炼飞升而来的凡人,又是男子,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她已恨到极致,欲将手指骨节捏折,银牙咬碎,却偏偏被众人桎梏,动弹不得。
元傲凌嗤笑一声,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恬不知耻!”
眼前有蓝光闪过,心口的怒火腾的就窜上了脑袋,双臂一发力,师兄们再也按她不住。
双手手指屈成爪状,似一只饿虎直扑元傲凌心脏。
眼看着一颗热乎乎血淋淋的心脏唾手可得,却突觉颈后哑门穴被人重重一斩,顿时头晕眼花,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放佛看见了抖抖,看见了成瞑,看见了漠尘,看见了元傲凌……
元傲凌?
胸中一阵翻腾,“哇”地吐出一大口血,相思随之醒转。
向修就坐在床边。见她如此情境,慢慢的锁了眉头。
相思顿觉悲从中来。
就像是在外面受人欺负的小娃娃,突然见到了自己的父母,满腹委屈不知从何说起,便只得哇哇大哭起来。
她虽不至哇哇大哭,却也是泪水涟涟,软软叫了一声“师父”,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师父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师父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你打晕,你……你不会怪师父吧?”
说不怪是假的,她倚在自己师父的怀里,闭着眼流着泪,不愿作答。
突然想起抖抖,泪眼婆娑望着向修道:“师父……抖抖……抖抖它……”
向修却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淡淡道:“我知道……小九……我……都知道……”目光炯炯望向远方。
她却死也不会想到,他这句我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半晌,相思起身跪坐在榻上,抽噎道:“师父,您定然不会准我去寻仇的,对吗?”
向修犹豫片刻,点头道:“嗯。”
我知道,我不会让您为难。
哽咽着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那,请您允许叶相离山……”
师父师兄皆唤她作小九,可此时此刻她却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感觉自己,自始自终都只是一个外人而已,自始自终,都只是,凡人叶相而已。
她想回南山,想看竹林,想用毕竹河水浣发,想煮红豆粥,想,抖抖……
向修略显诧异,接着双手附上她的双肩,轻推她坐下后,细言慢语道:“小九,师父可以让你下山,只是……你若相信为师,便再等一个月,一之后,你要下山,师父绝不拦你,好吗?”
下山归去,是她七年来日思夜想的事,可真到了要下山时,她又如何舍得!
朝夕共处的师兄,肝胆相照的琉笙,恩重如山的师父,还有,情投意合的顾漠尘,这些,叫她如何能轻易放下!
可是……又该如何待下去?
相思已无力思考,也不愿答话,沉着眉望向地面,便算是默允。
向修捂着胸脯,抑制不住地轻咳几声,急急忙忙走出屋去。
相思知道,必是师父赶来阻止自己时,强行冲破了结界。如今旧伤还未好,便又添了新伤……
她又觉得惭愧,自己只知道伤心,想要逃离七宝山,却从不知顾及师父的感受。他的心,应该也早已被自己伤透了……
泪水在脸上蜿蜒,不知哭了多久,哭得累了,倦了,便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朦朦胧胧中,似乎是向修去而复返。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将额前的碎发掖到耳后,手指轻轻,划过面庞……
“小九,师父定会助你平安渡过此劫……”
☆、第十三章
成瞑来找她。
在一个晚霞漫天的傍晚。
当她看到他如此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但还是不无担忧地问道:“已全好了吗?”
忽又自嘲的笑道:“看你可以在七宝山这般来去自如,想必已是全好了的。”
成瞑笑笑算是默认,随即又反问道:“那日之事,你可会怪我?”
“本就是误会一场,如何能怪得你。”
“可,若不是我强行留你,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是啊,你若没有强行留我,琉笙便不会受伤,漠尘不会被禁足,元傲凌,便不会打死抖抖……
相思叹口气:“当真要怪,也只能怪我身上流着的这一半,妖族的血······”
若不是这一半妖血,我便不会上山,不会遇上琉笙漠尘,不会惹元傲凌妒恨,不会,害死抖抖······
“哐当”,不远的一座房屋拐角,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跌落到了地上。
成瞑剑眉一沉,警觉起来,一闪身已到了发出声响的地方。
相思紧随其后。却只见到空无一人的长廊,和一只原本应该摆在廊上照明的灯盏。
房梁上适时地响起几声鹊叫。
成瞑面色稍缓,但仍感不甚放心,遂抓着相思的手,将她带到了以前浣衣时常来的小溪边。
“相思,你为何如此闷闷不乐?是不是那些臭道士为难你?”
说了也是无用,图添一人同自己一同愁闷而已,她便故意将语气压得很淡道:“没有。”
成瞑自小同她一起长大,岂会不知她的脾气秉性。曾经那般潇洒豁达的人,如今却是这副愁绪满怀的模样,要说真的没事,那才奇怪。
正因为了解,他才更知道,她若是不想说,别人就是再怎么问,也必是问不出的。
便见他果然不再追问,只一本正经的说道:“相思,若你在这七宝山待得不顺心,只要你开口,我随时可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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