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住眼眶中打着转的泪水,迅速转身。
再不离开,她怕自己真的会承受不了煎熬,一掌劈死他。
“呲啦”一声。
丹丘生探手想抓住她,却不想一把扯坏了她本就不厚的内衫。一条大约二尺长的伤疤,赫然映入眼帘。就像一根丑陋的麻绳,蜿蜿蜒蜒爬满叶相思整条脊柱。
那是剔骨后留下的伤痕。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有这样的伤痕。
包括丹丘生。
他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第十七章
叶相思迅速转身。一只手挡在胸前, 避免衣服滑落,另一只手惊慌失措地试图用剩下的几片碎布遮住身上的疤痕。一脸的惊恐,羞愤, 还有幽怨。
“现在, 你还想留在这里吗……”叶相思双目满含怨恨。
丹丘生哑口无言。
他想上前安慰。
刚走了半步,却见叶相思就像看见了瘟神一般, 连退数步。
他伸出去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 慢慢地, 收回了身侧。
终于, 一脸落寞地转身,出了门。
叶相思仿佛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虚弱的靠在墙上, 又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因为羞耻感而萌生的仇恨感,稍微的得到一些控制。
众人听到异响, 早已都候在了门外。见丹丘生出来,慌忙躬身行礼。
丹丘生并不理会,径直走出屋外。众人便又一溜小跑跟在他身后, 一起往御真殿去了。
香妮一骨碌钻进了里间。
扯下衣架上的披风,轻轻一抖,为叶相思披在了肩上。
“主子,地上凉, 您还是躺到床上去吧……”
眼角有泪滑落。叶相思使劲地吞着唾沫,抑制着呼吸,才总算克制住自己,没有泣不成声。
缓缓睁眼,起身,坐回床上。
换上了新的内衫,叶相思默默躺下。
香妮忙着去拿枕头,铺被。收拾妥当,站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相思。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我听说……”她又停了停。
因为她不知道,此话一出,到底是会让她略感轻松,还是会更添愁绪。
可是,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姑丈,而且又素无来往,她应该还是在意陛下多一点的吧?
毕竟,那可是她的夫君……
想至此,便又重新开口劝道:“今日在朝堂上,国相大人又与陛下起了争执,因为,国相大人要将边城守将施奎调回的事……”
“所以陛下才会如此恼怒……我想,他并不是真的讨厌您。只是……只是因为国相大人心里难受,所以才会迁怒于您……主子您……千万不要太在意……”
她并不知道事情经过究竟如何。
其实丹丘生并未迁怒,他只道自己的蓝美人与丹景鹏并无来往,怎么会迁怒?只不过,是情难自已而已……
不过她这一劝,倒也不是全无作用的。至少,让叶相思知道了,丹景鹏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也已经有所行动。也确实因此,心情舒畅许多。
面色便也有所和缓,轻道:“好了,我知道了。去睡吧……”
香妮道“是”,朝外屋退去。边退还边不放心的回头查看着。
终于,“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
夜里着了凉,清早一起床,叶相思便不住地咳嗽着。
太医来看过,开了药,喝过后,裹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
后半晌,又被后背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痛感疼醒。
屋漏偏逢连阴雨。看来,又要犯病了。
香妮端来白粥,喝了几勺之后,便又重新睡下。
酉时末,又起来吃了些流食,嘱太医在喝的药里加了些止疼的药材,喝过后,才算睡得安稳了些。
却又做起了梦。
南山,竹林,太极宫,琉笙,斩仙台,阿爹……
她的眼珠飞速的转动着。
玉鸾仙府,遮天的红枫,落叶飘摇,一袭白衣的少年……
相思树下,零星飘落的雨花,笑意盈盈的他……
我回来了,是的,我回来了!
所有过往的一切,都只是梦,不是真的!现在,这才是!
我依然是那个与他一起,花前月下,听雨看竹的小九!
她的面色渐渐趋于平和,渐渐的,又变得哀伤,眼角泛起晶莹的泪光。
他白皙颀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睫毛,将泪花拭去。
“你躲我,竟是为了那丑陋的伤疤么?”
她半睁着眼,仿佛醒了过来,又仿佛没有。
这是梦吧?她轻轻地笑着,眼前的男子,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上天入地都想要在一起的人?
是梦。若不是,为何他这样深情缠绵地看着我?
若是梦……又有何不可,放肆一回?
于是,她突然起身,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你伤我至深,剔我妖骨,杀我阿爹,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是,只在梦里,只让我在梦里,这样肆无忌惮的爱一回罢……
她终于毫无顾忌,狂热的吻着,爱抚着,耳鬓厮磨着。
脑中一片混沌,只有心底的欲/望变得越来越真切。
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就势倒在了榻上。
罗衫轻解,香肩微露。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两团温热的气体在离开鼻腔的瞬间交融混合,沸腾升华。
风起。
吹熄了烛火,吹落了轻柔的窗幔,吹起了一室旖旎……
丹丘生要上早朝,天还未亮,他便已经起身,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后,坐在榻边望着熟睡中的叶相思。
她背对着自己,静静地睡在里侧,厚厚的棉被都难以掩盖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他的唇边又漾起了一丝痴笑。忆起昨夜,心中又是一阵难言的悸动。
若不是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自己……何苦忍得如此辛苦……
他匆忙回过身去,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总算是略微平复了一些,“咕咚”,咽下一大口唾沫。
叶相思嗫嚅一声,慢慢地翻过身来。脸上的红晕仍未散去,轻咬着朱唇,看起来分外的娇憨可爱。只是,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眉头深锁。
丹丘生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拂去,拇指轻轻,将眉间的那道冰川揉化……
香妮端着脸盆和手巾推门而入。
看到丹丘生已醒来,急忙放下东西行礼。
“陛……”
“嘘……”丹丘生食指放到唇上,急忙制止。
又满怀柔情地回望一眼榻上的人儿,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出得门去。
香妮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微笑,收拾掉东西,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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