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珂下马的时候,那些人是躁动的,可有又都安静了。
“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等下钟大人跟傅太尉都会过来。”谢临云上前低声说。
许青珂颔首,正要进去,忽见边侧被护卫拦住的人里面有一老妇直接跪下了。
“大老爷,我家呶呶死的惨……您……”她必然是一个人来的,衣服破烂,头发也乱糟糟的,蜡黄肌瘦的样子。
她也不敢冲过来,因为恐惧,但她跪下了。
好像跪了无数次,因为裤腿上有摩擦的破洞,腿关节上满是多年沉积淤伤。
许青珂步子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十四岁,女,陈忧,你是其母。”
“是的,大老爷,我……”
“站起来,在这里等着。”
许青珂没再说什么就进去了。
清冷自持。
但于一个母亲而言是莫大的鼓舞。
她听懂了。
等着!她一直在跪,也一直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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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案注定很久。
羁押到堂的云家人一堂都跪不下了。
云家人有这么多?
主家旁系外加一些七弯八拐都借着家族名声胡作非为的可多了。
什么案子都有。
一张卷宗都列不下,得有一叠。
许青珂都足足花了三天时间审理完所有的案子,今日是结案的一天。
为表支持,钟元跟傅太何亲自坐镇,等于三司会审了。
外面乌压压的老百姓都不敢吭声了,直到许青珂一个一个得将罪名按上。
云家的人不服。
“许青珂,你这是公报私仇!!”
许青珂慢条斯理叠好卷宗,看向下面跪着却想站起来的人……
但被活生生按下去了。
“公报私仇?”许青珂起身,淡淡道:“那本官得多谢你们犯了这么多的案子给我机会公报私仇。”
“你!!!”
“打!”许青珂随手扔出一枚官签。
当堂冒犯,当然该打!
板棍一打,又跪了。
应是很疼的,所以脸色发青,惨叫连连,惹得甩养尊处优的云家人一声都不敢吭。
其中包括云上跟云中。
可许青珂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他们,没有任何意外,铁证如山,所有云家的准备都被推翻,一根一线都无懈可击。
是的,他们犯案犯得肆无忌惮,后来处理首尾却还不够无懈可击,也导致了许青珂定这个案也无懈可击。
完了。
云上想了想刚刚自己被定的罪,好像有好几条,有几个是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的事情。
她都找出来了。
挖得这么彻底,好像要把云家赶尽杀绝。
要被带下去的时候,云上盯着许青珂。
“许青珂,你等着,你会有报应的!!!”
云上被拉下去,云中却显得冷静一些,他没等人拉他出去,他自己站起来了,看到许青珂冷淡的脸。
“报应?”
许青珂放下卷宗,笑了下,那一笑明明在堂内,却好像也落入了外面那些老百姓的眼里。
她会说历代清官们流芳百世的名言吗?
不,她只说了一句话。
“那是什么东西……”
至此,云家不覆,但衰,鸡犬回笼……
蜀国有御史许青珂如日中天。
第164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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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一案了结, 但贴官榜的时候所有人都留意到了第一个案子是陈太傅的。
陈太傅的案子太久了,也就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记忆犹新,二十多许的人都不太清楚了。
——除了儒道学子。
“真的翻了!翻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儒道学子一改往日的风雅知礼,此时形若癫狂, 跟后面不远处的几个学子大喊。
“真的!”学子们大惊,快步跑过来看, 大声念完结案词, 当得知圣人重赐陈太傅儒家门第, 且复立陈太傅的太傅之职……
“太久了啊, 真的太久了……”有人双目红了, 跪地,“师傅,师祖他真的翻案了。”
师祖?众人一惊,想想却又了然了, 当年陈太傅桃李满天下,却被污上了那么大一个罪名,被抄家了,麾下学子想要联名上书,却是来不及, 因为陈太傅以命相逼, 逼着这些学子叛出师门。
后来……
“不过也奇怪啊,今早那许青珂断案的时候,也没见陈太傅来啊,更没见许青珂提起这个案子的事情, 我看啊,也不过是替……”
他努努嘴,朝皇宫方向看去,有些不以为然,旁边的酒客也纷纷以为然。
虽然许青珂办下了这么大的案子,替不少人伸冤,但大多数人都觉得她只是替蜀王铲除云家而已,一旦真的涉及到了蜀王,这个姓许的还不是和稀泥 !
一群人谈着谈着,就淡了对早上那案子的欢喜,毕竟世人多惦记人的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他们可没忘记许青珂当时在青海等地贪了那么多的财物……
“若是陈太傅去了,或是今日轮到我们来替陈太傅恭贺什么,那么明日咱们就得替陈太傅吊唁了。”
这声音来得突兀,沙哑,众人一惊,齐齐转头看去,看到一个穿着蓑衣的老渔夫捋着胡子,抿着小酒,瞧见众人看来,笑了笑,一口闷,拿起鱼篓跟钓鱼杆,要走出门的时候,轻飘飘来了一句。
“这年头,当好人不易,当好官最是不易,好与坏,不由咱们定夺……”
“那由谁定夺?”有人喃喃问。
“看天”
他背起鱼篓,叹口气。
是对这个世道的唏嘘,也是看破这红尘人世间的无奈。
那许青珂,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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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大门前,许多原告苦主都在等着许青珂,可没等到她,却等到了谢临云。
“许大人已经走了,她从来不喜在案后见原告,诸位还是请回吧。”
“可是大人,我们是要道谢的……”
“不管是道谢还是寻恶都一样,大人她不在意这个。”
谢临云贵气冷峻,自不是寻常人可以招惹的,这些人也有些惧怕,可到底想亲自道谢,于是有些不甘心。
“许大人为何……为何……我们只是想道谢。”
谢临云听到这些人喃喃自语,不由也想起很久以前问许青珂的。
为民做主,为民恩待,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她当时是如何说的?
她就说了一句话。
谢临云,我于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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