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寡人就赐你一佛堂,来日你也有安生之处。”
不是她自己要求的吗?
呵!蜀王内心冷笑。
区区女子也敢忤逆他。
让君王亲赐佛堂,这对于任何一个佛家人而言都是莫大的好事,可于秦笙……
许念悠抿抿唇,下意识去看秦笙。
她可怕?可真要走上这条绝路?
不说女眷们噤若寒蝉,谢夫人有些目瞪口呆,这……这都可以?
北琛都想拍案而起了。
五皇子妃出自沈家,她年少时若羡慕钦佩秦笙,却没想过这几年来秦笙会被这样蹉跎,明明秦爵爷是他们蜀国的保护神啊。
怎么能……
她下意识去看旁边的夫君,也就是五皇子霍允延,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她心中的沸腾停歇了。
不由苦笑,她是第一次知道么?这就是皇家啊。
沈老夫人阖上眼,心中疲倦至极,这个国家啊,这个国……
夜璃这些外国之人就更不好插话了,只是夜璃漠着脸。
明森很淡然,仿佛对此并不惊讶……
“恐怕不行。”
忽如其来,明森嘴角翘了翘,看向出声的人。
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蜀王这步棋走对了,可整个布局对不对就不知道了,反正许青珂已经开始显露矛头了。
“许青珂,你说什么?”蜀王目光锐利,枯瘦的手掌紧了紧。
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景霄,但恍惚中又不是景霄,而是另一个英姿勃发的郎君。
他巍峨俊美如山,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有他……
蜀王的愤怒可以预见,可他不止愤怒,应当说有几分暴戾了,桌子都被他抓得晃了下。
众人皆是一惊,嗯?蜀王这反应……
大了,明森转了下酒杯,若有所思。
许青珂倒是淡然自若,“早上刚得到兵部塘报,西林边城外似有疑兵刺探军情,守岗哨兵被杀,怕是已有人混入城中欲作乱,如今秦爵爷正在西林搜查戒备,若是知道秦姑娘如今要堕入空门,恐心神受损,于边防不利……毕竟这天下间哪有不爱儿女的父亲。”
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的亮点。
亲手砍死三皇子的蜀王脸上肌肉颤动,仿佛一下子看到了下面红艳艳的地毯……都是血,都是血肉,还有一张怨恨极致的脸。
哗啦!酒杯倒地,铿锵。
蜀王脸色狼狈……这样的狼狈就是蜀国的狼狈,许青珂直接落了酒杯,铿锵一声,满朝皆惊,有脑子的人都反应了过来,纷纷露出担忧之色。
霍允延急切起身,担忧喊着:“父王?您怎么了?”
蜀王何尝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不能见人,仿佛身体胯部剧痛又来,还有身上抽搐疼痛……
脑子里很痛很痛,不断回闪可怕的画面。
许青珂直接起身,在钟元等人开口之前,道:“来人,检查君上所用酒杯,看看是否有人下毒,也让太医好生看看君上身体。”
她一说,太医就来了。
蜀王知道这是目前最体面的离开方式,可还是心惊许青珂的权势,他阴阴看了许青珂一眼,抽搐了下手臂,被妃子跟宦官扶着走,但临走时让五皇子跟钟元代为招待贵宾。
“许爱卿随寡人来,寡人信你。”
蜀王一句话让冷眼看完这番变故的师宁远抬眼。
他看到了蜀王眼底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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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只能看着许青珂离开,众人表情各异,倒是夜璃转头看向商狝。
不多许,宴席没散场,但可以离场。
“蜀国这水也忒深了,总觉得每个人都深藏不漏。”被严密防卫的水阁中,夜璃靠着柱子对商狝说。
商狝淡淡一笑:“真正的深水你还没见到……蜀国最深的水就是《江川河图》,它是所有动乱的根源。”
夜璃想了下,叹气,这就是她来蜀国的目的之一——她的父兄想要得到《江川河图》。
“渊太强大,只有《江川河图》才有翻盘的可能性,但我不信,不过是一本书,哪怕有绝世兵法,若是本**队不强,哪有可胜之机。”
可她说完却看到商狝脸上微笑,“可我们靖国有人有钱,缺的是将帅人才,《江川河图》可以培养出极多的人才,足够让我们靖有追上渊的能力,所以明森这次来是来截我们路数的,也要瓦解太子戾的戾气,但我觉得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夜璃想了下,脱口而出:“许青珂?”
商狝但笑不语。
——————
许念胥早早离席,这位世子早年就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算是宗室里面的异类,可因为景霄砍死了不少人,许念胥虽不姓霍,可到底血脉也比较近,加上有侯府爵位,宗室如今不得不在意他。
可他不在意宗室。
他踱步在灯火阑珊的道上,宫廷错落有致,他要去一阁楼。
他的母亲今日在宫中。
远远便看到跟寿宴截然不同的冷清,他母亲是一个极为盛艳的人,不管到哪儿都排场开道,但他后来慢慢知道,她并非喜欢如此,只是不得不如此。
这世上的人,总有一张面具的。
她曾这样说。
这面具给谁看呢?这个国家还有谁能让她戴着面具?
许念胥知道那个人是谁。
“母亲,有些冷了,你怎就这么站着。”
许念胥快步上前,想脱下外袍给她……然而,被拒绝了。
霍姣侧头看他,得稍稍扬了下巴才能看到自己儿子的脸似的。
她似乎有些恍惚,喃喃:“丫,才发现你真这么高了……”
往往一个母亲说这般话,心里总是想念夫君的吧。
许念胥忽然就难以压下心头的冲动,“母亲,可否告诉我,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知道自己母亲并非正妻,甚至不是继室,因当时致远侯还在的时候,她的正妻也是在的。
他母亲啊,何等尊贵骄傲之人,为何会这样低头?
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子。
毕竟是母子,霍姣仿佛看穿了他,可往年会恼怒回避,今日倒不会了,她好像很平静。
平静到冷凄。
“你父亲啊……他是一个将军。”
自知道他是一个将军,一个名声晦涩的将军。
“秦爵爷那般的吗?”许念胥直接撇开了景霄,哪怕景霄的将帅之才甚至在秦爵之上。
霍姣坐在椅子上,手掌放在冰凉的石面上,仿佛这样的冰凉能契合她心里的温度。
可到底有几分柔软。
“不是,如果你亲眼见过他,必知道他看起来绝不像是一个血戎沙场的将军,他很高,很英俊,是蜀国最英俊的儿郎,擅诗词,擅乐律,举国无人出其右,一曲《篱笆》可引来云雀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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