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心知肚明,因此并未奢望自己的闺女能当王妃,不过么……五皇子不是还能找侧妃么,将来身边必定不止一个女人的,现在先挂个号,留个印象,以五皇子此人的风评,不出一年就得再纳妃,那时候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于是官员们纷纷在枕边跟自己的夫人定了计,于是平日里闲于闺阁的官家千金才能见到五皇子,的确是俊俏贵胄少年郎,可她们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这位探花郎是早早就有了美貌似嵇康之名,那是话本里面的第一男主人选,且才情横溢,兼学子之身时就已经能断案如神,是妥妥的聪明绝顶,姑娘们不是不爱慕期盼的,可转头一听人家跟风尘女子搅合一起,那印象就大打折扣了。
郎君虽好,奈何缠绵风尘,来日又岂是良人,又这般年轻,来日青云直上更保不准后院莺莺燕燕不得安生,是以所有好人家都不考虑许青珂。
当然了 ,五皇子也肯定不是良人啊,根本就是绝世的浑人,可人家是皇子,这来日的物质基础不一般,于是在来山寺之前,许青珂被众多霖州的官僚家庭很爽快得放弃了。
然后姑娘们此时见到了许青珂,又觉得——长成这样,花心一点也没事吧,可以忍。
于是轮到霍允延被这些姑娘们在心里暗暗放弃了。
他怎看不出来,撇撇嘴,将分到的香先递给许青珂。
“你先来吧。”
后面是陈知州,见状脸色一变,忙说:“殿下,这上香祭祀定然只能您带头,您是皇子之身,而许大人……”
霍允延一副惊讶的样子,“还有这规矩,我还以为在佛家面前人人平等呢,不过许哥乃是我认过的义兄,我与她兄弟相称,不分彼此。”
说罢直接伸手去楼过许青珂的肩头,似要做哥两好兄弟情的表率。
众目睽睽之下,许青珂必然是无法抗拒的,而且这人动作太快,许青珂又距离太近,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他搂了个正着。
众人惊讶于混不吝素来不跟任何人交好的五皇子竟对许青珂如此亲近,连江同等人也只纳闷,往日只看到这位殿下日常怼许大人,怎忽然就这么亲近了。
许青珂年纪虽比霍允延大了两三岁,可毕竟是女子,又生来单薄,被他这么忽然一搂就几乎到了他怀里,后背撞到胸膛,才恍然发觉这个年少轻狂的少年皇子哪怕不如自己的几位兄长高大英挺,却也实在比她“有力”的多。
许青珂神色淡漠,掰开了霍允延的手,侧身退了一步,作揖:“殿下说笑了,祭祀上香乃是国礼,不可僭越,下官还在御史台任职,可怕还未回邯炀就被同僚弹劾了。”
她语气轻柔,并不严肃,众人以为笑,可也知道探花郎不是说笑,若是她真的不知进退,任由五皇子胡来,被弹劾是妥妥的事儿——毕竟青云直上也意味着根基不稳。
还好,此人进退有度,不像是不知分寸的人。
一些官僚心里对许青珂的评价暗暗拔高了一些。
不过似乎五皇子殿下有些不悦,瞧这看许青珂的眼神晦涩难明的,似乎恼怒,是了,这个人是鼎鼎大名的混世魔王。
谁能拒绝她?也就皇后跟君上了吧。
所以霍允延是真的生气了?
许青珂察觉到了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深沉,眉头不由也是一蹙。
“弹劾就弹劾了,御史台那些老家伙素来喜欢弹劾人,我都不知道被弹劾多少次了,不过我皮厚,你皮薄,不上香就不上香吧。”霍允延先是不紧不慢说着,后来语气却是越来越轻快,轻笑着带头上香了。
众人内心齐齐舒一口气,尤是那陈知州,朝许青珂抛去一个眼神,许青珂回以一笑,只她内心狐疑,刚刚这霍允延有些不正常了。
情绪不对,仿佛在深思什么,莫不是在怀疑自己的性别?
许青珂心中也是无奈,她滴水不漏,却也没想到从科举下场以来,其余半点没暴露,倒是一个个都怀疑起她的性别来。
不过也无妨。
许青珂阖眼,上香后退到霍允延身后,跟着去游览这小山寺。
她却不知道霍允延在不为人所知的时候手掌微微曲,心神略有恍惚。
这许青珂……身上的味道怎那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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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山寺风景最好的便是这是青松殿,青松玉立,可瞭望山中大片景观,也可博览云海,十分不错。”
都是霖州的人,这里的官员每一个都对小山寺十分熟悉,这青松殿就是最有名的地方。
风景好?倒不是,只因它很灵验。
“求签的?你们还信这个?”霍允延不信这个,众人一看就知道了,也是,混世魔王本就位于人间顶端,没人能制衡于他该有的都有了,无所期待,又何须求佛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咱们五国皆是信奉佛教嘛。”陈知州觉得自己尴尬得很,没法子,因为那主持就在这里啊,我的殿下,您这话太那啥了。
主持倒是好气度,早知这位皇子混不吝,也不恼,只笑呵呵得领了众人走向青松殿。
既然进来,可要求签?主持不强求,倒是那最不信佛的霍允延竟拿了签筒,“不管信不信,倒是可以玩一玩,许哥,你……”他正转头跟许青珂说话,却见这人正站在青松殿门槛前,就那么仰目看着雍容的佛祖佛像,眉目深邃,不知其心。
被霍允延唤了后,她看向他,也跨步进门,那靴子落地的时候,她藏于袖口中的手掌阖起,指尖掐了掌心,疼痛让她清醒如旧。
“怎的,你也跟我一样不信?”霍允延笑眯眯,许青珂摇头,“我信”
“真的?”
“凡人若不信其命,这一生都会很辛苦,我不想太辛苦。”
这话不像是如今春风得意的探花郎该说的话,可她既然说了,众人又下意识不会去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凡人……她自诩凡人,似乎把自己放进了尘埃里。
霍允延默了默,真假难辨得说:“所以大多数人都想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要么任命,要么想改命,不知许哥属于哪一种?”
这个话题其实很私人,众人心中也暗暗思索自己属于哪一种。
许青珂看了一眼霍允延手里的签筒,垂眸,“那得看我的命到底有多惨,若是本就身处地狱,不求西方佛陀大道,但求得以上人间闻一缕清风。”
众人一愣,这回答倒是十分——深刻。
霍允延看着许青珂不语,倒是那主持拨动了下自己手里的佛珠,感慨:“许大人是难得的慧心之人,佛陀本无心,人间知有意,这世上最大的满足是珍惜人间和煦清风,不问江湖争斗之血腥,风风雨雨皆是寻常。如今这世上能看破这一点的人已经不多了。”
得道高僧讲话都这么字字珠玑。
众人沉思,但不急霍允延来一句:“你这么说,不就是图她长得好看吗?什么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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