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九嫔中还有另一人姓沈,封为禧嫔,居住在储秀宫西侧殿。为了区分她们两位,宫人內侍称呼安嫔、禧嫔。
每日早起向皇后问安,由皇后带领向太后问安,当然只有蒋太后。这些都是惯例,无需赘言。柳娘的心也不在女人之间的几句口角上,她在等着皇帝。
皇帝对新纳的妃嫔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不过在殿选之时见过一面而已,但他也毫不客气的享用了这些人的温柔殷勤。按照顺序排下来,贤嫔、德嫔、庄嫔、丽嫔、惠嫔、安嫔,柳娘排在第六位。
柳娘一直安分的等着皇帝到来,在此之前比任何妃嫔都沉默寡言,仿若被宫中威严吓到的小姑娘。
这日,嘉靖皇帝终于走进了春安殿。
“安嫔沈氏拜见陛下,陛下万安。”柳娘款款而拜,衣着素雅,气质缥缈,初见寡淡,细品有馨香,如一支安神香那样,不近不远,却萦绕周身,这是柳娘的初次亮相。
“起吧。”皇帝摆手,柳娘顺势站起。
做了一辈子道姑,一辈子大夫,柳娘下意识的观察皇帝的脸色。眼下青黑,面带疲色,说话有气无力,虽尽力遮掩,在大夫眼中却是明晃晃的敷衍和不耐烦。
因为没有儿子受到的压力,皇帝是最坤们的,纳妃嫔进宫也不是满足私欲,做梦都在求子,累啊!
柳娘看出了这一点,并不上前谄媚,只为皇帝奉茶,安静站在一旁。
皇帝巡视宫内装饰,发现十分清雅,并无大红大紫之类的“正统”眼色,看多了新进妃嫔宫中的喜庆颜色,皇帝心里也轻松。
“平日在家做什么?”皇帝百无聊赖的问道,现在时间还早,总不能直接上/床吧,皇帝只能扯闲篇。
“看书、习字、弹琴。”柳娘的回答也尽量简洁。
“哦?倒是个才女。”皇帝不置可否,宫内的女人基本都有一技之长,这样的回答在大框架内。
“陛下可愿听嫔妾抚琴一曲?”
“大善。去取琴来。”皇帝笑了,只要不和他没话找话,听琴也是个好办法。
“请陛下移步软榻,妾的琴音要躺着听才能听出妙处来呢!”柳娘笑着请皇帝躺在软榻上,走到一旁净手焚香,如淙淙流水般的琴音便在春安殿响了起来。
皇帝开始时候还努力听着,准备听完了“恰当”的点评几句,可是越听着眼皮子越沉。皇帝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柳娘的琴音却没有停。察觉皇帝睡过去之后,柳娘弹琴就更随心所欲了。琴音渺渺,其中有名山大川,有大漠黄沙,有云层雾霭,有海浪渔舟。
等皇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柳娘亲自拧干帕子给皇帝净脸,皇帝笑道:“爱妃好琴艺,朕在梦中有仙鹤起舞,可见是被爱妃的琴声引来的。”
“陛下谬赞。”柳娘微笑,松手放帕子,刚好避开了皇帝拉她的手。
照例用过晚饭之后,就该就寝了。皇帝洗漱好躺在床上,柳娘却道:“妾见陛下面带疲色,可是身子不舒爽?且在家中经常为祖母推拿,陛下可愿试试。”
皇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几天在各宫流转,妃嫔无一不着急拉他上床,她们比皇帝更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么。皇帝还是头一回遇到不愿意承/欢的妃嫔,怎么能不诧异。
皇帝也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笑道:“有劳爱妃了。”
柳娘按摩的功夫也是久经考验,开始时候皇帝还坐着,慢慢就躺下了,很快就睡熟了。
柳娘看着皇帝放松的笑脸,心中满意。停下按摩的动作,躺在外侧,放心安眠。
等到第二天早上皇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安嫔已经起床梳妆好,等着伺候他梳洗呢。此时皇帝还不是那个多年不上朝的“昏君”,正准备这上朝呢。
今早餐桌上的东西格外合胃口,皇帝发现自己居然比平时多吃了一碗,而安嫔却还是那个清淡自持的模样。
“昨晚委屈爱妃了。”第一次妃嫔侍寝,不动人家,简直就是侮辱。
“陛下宽心,能让陛下睡个好觉,保重龙体,妾便不委屈。”柳娘笑着奉承。
“爱妃胃口倒好。”皇帝不置可否,妃嫔在他面前都恨不得装作餐风饮露的仙女,没见哪个和他吃的一样多。
“嫔妾年将十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中父母教导,早餐务必食好食饱,不敢敷衍,此为养身之道。”
“哦。”皇帝听到一个道字有些不太开心,他尊奉道教,素来不被太后喜欢,大臣们也多有非议,同时也有许多想讨他欢心的人总喜欢与他论道。皇帝不耐烦的等着安嫔说出她的见解,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高明说辞,也不知在私底下联系过多少遍,又抄了哪位前人的心得。
皇帝的心思就这样跳跃,人们称之为圣心难测。
没想到柳娘说完这一句就停了,又专心用起早餐来。最后皇帝不甘心的放下筷子,柳娘也跟着停箸,服侍皇帝出门。
皇帝踏出春安殿大门的时候不死心的回头看柳娘,柳娘回他一个疑惑的眼神,“陛下还有事吗?”
皇帝气极,难道朕还不受欢迎了不成?气得甩袖而走。
不理会周围宫人大气不敢出,胡乱飞眼色,柳娘回内室取出自己为太后抄写的经文,例行向皇后请安而去。
第88章 生孩子
后宫之中, 无风三尺浪, 流言比传话太监还快。皇帝前脚从春安殿出去, 后脚众人就知道当晚安嫔没有侍寝。无数念头在妃嫔脑海中闪现, 衍生出一二三中猜测, 四五六种应对。
柳娘先带着宫人侍从去给皇后请安, 张皇后乃是嘉靖初年与原配孝洁皇后一同选入宫中的妃嫔,十分得皇帝宠爱。当初孝洁皇后便是因为张皇后在大宴上与皇帝眉来眼去,气得起身掷杯, 流产而亡。尔后十年, 皇宫中再未闻婴啼。
张皇后已经知道了柳娘昨晚未曾侍寝, 一大堆女人关在这四方天里, 女儿家心思又细, 一件小事都能衍生出七八种意思来, 何况出了这等“大事”。
柳娘再拜后起身,张皇后慈爱道:“委屈你了,安嫔切勿灰心,想来昨日是陛下累了, 与你并不相干。”
张皇后才二十多岁, 此时做出老祖母般的慈祥,柳娘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想到自己妃妾的身份, 十五岁的年纪,又放下了。轻声回道:“多谢娘娘宽慰,妾明白,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妾不委屈。”
“你明白就好。”张皇后微笑点头。
郑贤嫔却在一旁巧笑嫣然道:“安嫔妹妹啊,你究竟是如何惹恼了陛下,快和我们说说,姐妹们也好帮你想办法。康嫔妹妹她们还未侍寝,也好让她们做个前车之鉴啊。”说完还捂嘴咯咯咯笑了起来,嘲讽之意甚是明显。
来了,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唇枪舌剑”“刀光剑影”吗?
“贤嫔想多了,陛下不过休息一下而已,并无他意。”柳娘淡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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