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新婚之夜,两人对坐床榻之上,她巧笑倩兮,执着自己的手,许下了誓言:陈郎,我们是夫妻,夫妻就应该共患难,同生死,我们谁也不准许抛弃谁,将来死后我们还要同葬一个墓穴。
你说的不准抛弃,可是为什么你却抛弃了我呢?
他让宫人将朝服凤冠拿来,他要亲手服侍她换衣服,以前总是她伺候他穿朝服,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为她更衣。
谁知宫人却吓得跪了下来,说王后已将朝服和凤冠焚烧。
陈王又转头看向了郗雨芙,眼中带着震惊与不可置信。
于是天下就有了这段传闻:陈国郗后见厌于陈王,及郗相国获罪,后族灭,郗氏焚朝服凤冠以谢后位,自鸩于品淑殿,得以保全其子,死后两天才得召入殓,以平民之礼葬于雾华山。
她是陈国历史上第一个没有入葬王陵的王后,也是第一个自动退位的王后。
仿佛是历史重现,陈王看着跪在面前的许琬,竟像是看到了跪在太清殿前的郗雨芙。
而许琬却是不明白他眼中的痛意,一手举着朝服,说道:“大王,妾身自知福薄,不配侍奉大王左右,求大王允许妾身离开王宫。”
心忽然被绞紧,他忍痛站了起来,急切地唤道:“不要走!”
王后与许琬皆是一愣,王后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而许琬心里却是高兴得不得了。她明知王后会对付自己,于是冥思苦想,终于想出这招以退为进,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奏效。
陈王扶起她,看着那张秀丽的容颜,与心中的容颜重叠,他情不自禁地说道:“不要走,你要陪着寡人,永远陪着寡人。”
许琬抓住陈王的手,说道:“是,大王不让妾身走,妾身就不走。”
王后听了,只觉胸前涌起一股浪潮,气的七窍生烟。
☆、专宠
陈昕躺在床榻之上,枕着两条胳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看着青色帐顶。
“姐姐你说,那个许琬是怎么想的,居然勾搭他姑父?”
晏灼瞪了她一眼,说道:“那个是你父王!”
陈昕撇撇嘴。
晏灼在心里也是不得不佩服许家的女人都挺厉害的。前有姑姑千里追到南平来,甘当外室;后有侄女与姑姑同侍一夫。晏灼也不知该说许家的家传太厉害还是许家的家教很开放。
忽然又想起陈适那样的朗朗君子,那样干净温和的人,居然有这样的母亲和表妹。
自从顺年殿里陈王挽留后,连续几夜都让许琬侍寝,但是后来一次也没有了,许琬不由怀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陈王厌恶自己,还是王后捣的鬼呢?不由自主的,许琬归为后一类,心里也就更加恨许后了。
于是她又找上了陈钰。
竹林潇潇,清风送爽,陈钰仍然是万年不变的冷。
“你找我什么事?”
“大王已经半个月没有召幸我了,我怀疑是王后捣鬼。”
“那是你的事。”
“请你再帮帮我吧!”
陈钰只在心里冷笑,贪得无厌的女人。拿出一个瓶子,说道:“这是息肌丸,每天在肚脐上放一颗,身体就会散发出一种香味,能让男人着迷上瘾。”
许琬看着那瓶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许多。
月光如水,轻轻泻在昭阳殿的房顶上。宽大的床榻上,两具身子紧密交缠,隐在了低垂着的红色纱幔中。时不时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和娇吟引人遐想。
自此,容妃得宠,昭阳殿上歌舞休,红纱帐中爱意长。
天下竟又出了一段风流韵事,陈国后宫又出现一个宠妃,堪比当年许后。
转眼,三王子大婚。这日陈昕一大早就起来了,宫人直打趣她竟比新娘子还要勤快。
晏灼却是担忧起来了,陈昕要去,必然会带着自己,可是,她不想去。
在心里,她还是怕陈钰的,那晚的残忍她总是想要忘记,可是那样深刻的痛苦如何能忘?每每忆起那句无情的话,晏灼的身子都会无端的发冷,总觉得他不会那样轻易放过自己,如今只有王宫才是最安全的,她一刻也不敢离开。
还有父亲的仇,她没有忘记,父亲惨死野外,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可是她现在自身难保,如何报仇?况且庇护她的人还是仇人的父亲。晏灼只想说天意弄人,陈王对自己那么好,可是他的儿子们,一个想要强娶她,一个杀了她的父亲。满心冤屈却是只能压在心底,无处诉说!
正当晏灼出神时,陈昕说道:“姐姐,别发呆了,快点梳洗打扮,和我一起去三哥那。”
晏灼只好下床梳洗。
王子娶亲,自是声势浩大,礼官早已安排好一切,按部就班,场面热闹壮观而镇定有序。终于鞭炮声近了,陈昕拉着晏灼挤出了人群,晏灼远远的就看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由于是王子娶亲,女家属于上嫁,所以陈链并没有去迎亲,那华贵的八马舆乘缓缓地靠近,陈链身着暗红色的喜服,笔挺地站在八步台阶上,望着远来的队伍,陈昕拉着晏灼死命地往陈链那里靠,终于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跟陈链并肩而立。
当晏灼下意识地往陈链那里看时,陈链也正看着她,那眼中微微放肆的笑让晏灼很不舒服,仿佛是被一块狗皮膏药粘着,同时心中也恨意丛生,她不会忘了城外林子里,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晏灼此刻充分相信,若不是中间站着陈昕,她一定偷偷地将随身携带的银针扎进他的死穴。她转开视线,在看到人群中那抹孤傲的身影时,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这时,陈昕兴奋地跳了起来,扯着晏灼的衣袖叫道:“姐姐,三嫂来了。”
晏灼此时正望着台阶前走来的男人,听见陈昕语气中的欢快,她勉强地笑笑。
新娘被扶下乘舆,早有仆人在台阶前铺了一张地毯,新娘缓缓地跪在上面,举手投足无不散发出一种端庄贤淑的品行,围观的客人们都纷纷赞扬,礼官宣读敕封的诏令,又有一个内侍捧着玉璧给陈链,陈链接过,这时新娘已经起身,一步步走上台阶,终于与陈链并列。
两人相对而立。陈链头戴玉冠,丰神俊朗,姜氏面施粉黛,一束青丝轻挽,冠以宝冠。陈链方才那恼人的眼神已经没了,换上了一抹俊美的微笑,将玉璧交给了姜氏,二人相携着进了喜堂。
陈钰夹在人群中,向门口走去,他站的这一边正是晏灼站的这一边,晏灼看到他向自己这边走来,虽然他的视线并没有看向自己,但是那个身影仍然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她的脸色瞬时苍白一片。她慌忙地整个身子都朝人群里退,头微微低着,尽量不去注意那走近的身影,然而陈钰走过她面前时,晏灼仍然不可抑制地屏息,身子微不可查地颤抖了。
晏灼险些站不住。陈昕则兴奋地拉着她进门。
“姐姐快些,我要进去看三嫂了。”
不一会儿高德顺来了,带着陈王的赏赐,敬了一杯酒,又离开了。
席间,陈昕按捺不住,于是对晏灼说道:“姐姐,我们去看三嫂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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