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罗锦村开着车紧紧追随在赵筠的单车之后,俨如一个护花使者般。
抵达慈安幼稚园的大门口,赵筠跳下单车,朝后向他挥挥手,算是道谢也是道别,孰料罗锦村不仅没掉头走人的意思,还停下车走向赵筠。
“赵筠,真高兴能认识你。”隔着单车,他投以她一个极为关爱的眼神,继而面向夜灯亮的灿的慈安幼稚园大门。缅怀似的远瞻巍峨耸立的教学馆,“我想我跟慈安之间一定有种莫名的缘分。”
“哦?”赵筠不明所以的耸耸肩。
“我一个好同学曾经住在这里。”他的目光兀自流连在触目所及的校园。
“你该不会是说阿桂婶的儿子吧?”
“不,我指的是阿桂婶的外甥,也就是方靖慈的弟弟方靖恒。”他答说。
“园长还有个弟弟?!”又是儿子,又是外甥的,赵筠突然感觉挂园居以前好像曾经住着很多人。
“以为靖恒离开后,我大概没有机会再来这里了,没想到后来樱丹会来这儿教书,而且现在又认识你,这若不是缘分。又该作何解释?”他转过头来面向赵筠。
他那神情在赵筠看来颇有欲诉情衷的嫌疑。
“桂园居究竟住过多少人啊?”赵筠问他。一来为解除她的疑问,二来是不想给他有表达情意的机会。
“最早以前这享住的是靖恒的父母亲,慈安幼稚园也是他们成立的。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火灾夺走了方氏夫妇的生命,把慈安以及靖慈、靖恒姐弟俩留给了阿桂叔夫妇。阿桂叔夫妇原有两个儿子,五年前同时子船难中丧生。而靖恒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远走他乡,一直到现在,始终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是什么理由要远走他乡?跟阿桂叔两个已故的儿子有关吗?”
“晤……说来是一个令人伤感的故事了。”罗锦村苍凉的笑了笑,伤怀袭上了他。
“我、靖恒和紫岚原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我们上同一所师院,也同时回村里的小学教书,靖恒和紫岚深深的爱着彼此,他们一对令人羡慕的爱侣。只怪天不从人愿。他们的爱情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祝福,贿似乎一天始就注定是个悲剧。”他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几许哀伤之情。
“紫岚的爸爸好赌成性,在外头积欠了一大笔债。债主几次上门催讨不成,恐吓要废他双腿,翁老伯心悸之馀,脑筋动到了女儿身上,他知道靖恒与紫岚相爱,遂逼迫靖恒将慈安远大片土地连同幼稚园一并变卖给大财团以换取紫岚的终身幸福。
“他的要求自然得不到阿桂叔夫妇与靖慈的同意,当时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靖恒带紫岚私奔了,就在他们出走后的半个月,紫岚因为心系着她的父母,所以又回来了,于是靖恒就硬生生的见财迷心窍的翁老伯把紫岚嫁给了船公司的裴老板,而就在婚礼的那一天,靖恒也带着简单的行囊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翁老伯……船公司的裴老板……”
赵筠立刻联想到先前罗樱丹才说过的故事,差不多的人物背景,主角由小的父母换成了紫岚和靖恒的爱情……
啊!她明白了!紫岚原来是小雅的母亲,翁紫岚与方靖恒曾有过一段情,而方靖恒是方靖慈的弟弟,因为这段故事,所以园长不愿自己多管小雅的事。
对,不会错的,一定是这样!
“紫岚嫁给裴老板之后生下一个女儿,后来他们就离婚了,没多久裴老板再娶,小雅跟着外公外婆搬回村子里,而紫岚也没有人知道她身在何方。”赵筠胸有成竹的替罗锦村说完故事的结尾。
“你已经知道了!是樱丹告诉你的?”罗樱丹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因为是我小雅的老师。”
对赵筠来说,我是个充满惊叹号的周末,罗家兄妹所道出的故事,无法抑止的她心间低回。
这天小雅又尿湿裤子,赵筠在厕所替她换了干净的裤子后,蹲在她面前亲切而友善的询问她一些家里的事。
“在家毫不小心尿裤裤的时候。是谁帮小雅挨干净的裤裤呢?”
“小雅在家里最喜欢做什么?玩玩具吗?喜欢办家家酒?还是洋娃娃?”
“你喜欢上学吗?还是喜欢留在家里陪外公外婆?”
小雅的反应仍像平常一般低垂着头,紧抿着小嘴,一句话都不说。
同样的情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不管赵筠如何竭尽所能的找话题跟小雅聊,小雅都是怯生生的难得发出一语。
赵筠曾接触过一个自闭症的儿童,也涉猎过这方面相当多的文献资料,她可以肯定小雅不是自闭症,因为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下,明明是为着“惶恐”,而不是“视而不见”的。
后来的日子里,对小雅一直观察入微的赵筠终于有了意外的发现。
那就是每当她在说故事时,小雅总比其他的孩子更显专注,那股专心一意在聆听童话故事的神情里不仅没有平日所见的惊惧,还有着无比的好奇。后来赵筠试着在说完故事后指着童话书里的插图问小雅,小雅竟然有令人意外的回应——
“告诉老师,这只会把小羊吃到肚子里的是什么动物?”赵筠将《大野狼与七只小羊》的书在小雅的桌前摊开。
“大野狼。”小雅不假思索即以细如蚊蚊的声音回答,小手还指着书里的野狼插图。
“那么最聪明,没有被大野狼吃掉的那个小羊躲在哪里?”赵筠乘势又问。
“时钟里。”小雅再次有了正确明晰的回应,虽然音量仍
这个发现经过反覆验证的结果,确实屡试不爽,因此赵筠灵几一动,骨子里爱管闲事的念头又蠢蠢欲动了。
某天夜里,赵筠给在台北的碧瑶她们写了一封信,除了问候与诉说近况之外,她主要的目的是想请她们代她订购一套精装童话故事书以及三大堆玩具。
赵筠不断在信中强调,她绝不是“难婆”,只是“关心”而已。
“库奇,来!今晚有你爱吃的鸡骨头哦!”
矮墙边大樟树下的大黑狗库奇兴奋的摇晃着尾巴迎接赵筠为它送来的晚餐。
“喏,请慢用!”赵筠把装狗食的大碗往地是一搁,顺势蹲在一旁看库奇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能与库奇建立起友好的交情实在是她“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
某天赵筠在帮阿桂婶洗了几天的碗盘之后,被她不小心洗破的碗盘竟比剩下的还多,乒乒乓乓的碗盘摔碎声几乎成了厨房固定播放的变奏曲,吓得心脏不太好的阿桂婶最后抢回来自己洗。
问题是她实在太热心了,阿桂婶虽然不让她洗碗,她还是拚了命的找事情帮忙,结果当然还是惨!惨!惨!愈帮愈忙的惨!
所以阿桂婶干脆就把喂库奇这项不需要太细心的工作派给她做,好让闲不下来的她有事可忙,他们老人家的心脏才总算保住了。意外的是,她竟与库奇成为好伙伴。三不五时可见到放学后的慈安校园里有人与狗追逐戏耍的剧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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