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同风看着他的一条胳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郭芙将郭同风递过去,仔细摆好了位置,让杨过方便些。郭同风看着杨过身边的小龙女,觉得她宛如一个冰人,打了个哆嗦向杨过怀里缩了缩。杨过细细端详郭同风的面庞,笑道:“长得很像他姑姑。”
郭破虏在一旁笑道:“是,鸿钧像他妈妈,同风像他姑姑,还好都没随了我。”
郭芙笑骂道:“你长得像爹爹,爹爹长得差吗?”
郭破虏笑着挠挠头:“总是没有姐姐好看的。”
郭靖笑着道:“芙儿,没规矩。”
郭同风也觉得姑姑长得美,听这个人说自己长得像姑姑,也不禁对这个人多了几分喜欢,他攀着杨过的脖子亲热道:“杨伯伯,我领着你去玩吧——”
他这一言既出,客厅里的郭家人和杨过都忍不住笑起来,他妈妈问他:“风儿,你打算带着伯伯去哪里玩啊?”
郭同风得意地道:“去后院抓蛐蛐,我那天听见蛐蛐叫了,太公公说过冬的蛐蛐最厉害了。”
杨过抱着郭同风笑问郭芙:“芙妹一起去吗?”
郭芙有些莫名其妙:“我去干什么?”又对郭同风道:“风儿,好好带着你杨伯伯、杨伯母玩,不许使小性,知道了吗?”
郭同风大声道:“知道了!”
杨过抱着郭同风走出两步,回头温柔缱绻地道:“龙儿,走,咱们一起。”
郭芙累的不行,回去换衣服了,只在走廊上能看见一个背影。
☆、旧事重演
杨过和郭同风蹲在地上翻开石块找蛐蛐,郭同风窜上窜下,只找到一只蔫蔫的小蛐蛐,杨过随手一翻,竟在墙角的一块石头底下翻出了一只大蛐蛐,方口巨鄂,后腿粗壮,鸣声也十分响亮有力。郭同风瘪了瘪嘴,杨过笑着对他道:“你想要这只?”他点点头,杨过将蛐蛐攥在手心里递给他道:“那好吧,咱俩换。”
郭同风开心地与杨过交换了蛐蛐,奔到房间里拿出瓦盆,兴高采烈地道:“杨伯伯,咱俩斗蛐蛐。”
杨过笑着冲小龙女招手,道:“龙儿,你也过来看看,可有意思了。”
小龙女从善如流地走到他们身边,蹲下来,看着杨过与郭同风拨弄蛐蛐。
天寒蛐蛐都不爱动,杨过的那只小蛐蛐怎么拨弄都是恹恹的,不爱动弹,郭同风的蛐蛐倒被撩拨起了斗志,跃起来向小蛐蛐扑过去,小蛐蛐连连后退,已抵到了瓦盆壁,郭同风面上露出得色,却见小蛐蛐猛然跃起跳到了大蛐蛐背上紧紧咬住了大蛐蛐颈项,任大蛐蛐腾挪转移始终不落下来,过了一会大蛐蛐就伸伸腿不动了。
郭同风大惊失色,杨过也吃了一惊,眼前景像何其相似,抬起头来看着郭同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想到是小蛐蛐比较厉害。”
他拈着草棒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郭同风瘪了瘪嘴,眼珠子一转,笑问道:“杨伯伯,你这只小黑鬼给了我吧——”
杨过连手也抖起来,勉强笑问:“你为什么叫它小黑鬼?”
郭同风嘴撅得更高:“他不小吗?他不黑吗?凭什么叫不得它小黑鬼?”
杨过抖着手把瓦盆推给他,道:“自然是给你的。”郭同风喜笑颜开地捧过瓦盆,道:“杨伯伯你真好——”
杨过内心有如海浪翻叠,他笑着对郭同风道:“其实我和你姑姑小时候也斗过蛐蛐,我也是一只小黑鬼赢了她的无敌大将军,她也向我讨那只小黑鬼。”
郭同风瞪着一双明湛湛的眼睛好奇地追问:“后来呢?你给姑姑了吗?”
杨过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姑姑把它踩死了。”
郭同风遗憾地啊了一声,又问道:“姑姑为什么踩死它啊?”
杨过回忆起那场景,微笑道:“你姑姑以为我不肯给她。”
郭同风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肯给姑姑啊?姑姑不是你妹妹吗?”
杨过低下了头,低声道:“我想听你姑姑说几句好话。”
郭同风笑道:“你给了她她不就说好话了?”
杨过也笑着道:“你说得很是,是我想错了。”
郭同风听见杨过夸他,笑开,继续问道:“后来呢?你生气了没有?”
“……我打了你姑姑一巴掌。”
“啊!”郭同风吓了一跳,不知道说什么好,讷讷问道:“那姑姑恨你了没?”
杨过脸上的笑已转为苦涩:“没有,我恨上了她。”
郭同风蹙着眉道:“杨伯伯,是你不好。”
杨过也道:“是我不好。”
他原本可以和顺美满的一生因那一巴掌开始改变,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小龙女听见郭同风说杨过不好,脸色微变,杨过握住了她的手,她低声道:“过儿,你很好。”
杨过对她笑道:“在龙儿心里我怎样都是最好。”
小龙女笑着点点头。
郭同风有些怕她,抱紧了瓦盆对杨过道:“杨伯伯,我把这蛐蛐去送给姑姑,你来么?”
杨过问道:“叫你姑姑一起来捉蛐蛐她都不来,她还稀罕这些?”
郭同风道:“怎么不稀罕?姑父给她编的草蛐蛐颜色都褪完了她还跟宝贝似的,我这威风凛凛的小将军蛐蛐她怎么会不喜欢?”
杨过也知耶律齐归蒙的内情,问道:“你姑姑还常念着耶律帮主?”
郭同风问:“耶律帮主?你是说姑父吗?”
杨过抿着嘴点点头。
郭同风道:“姑姑倒不怎么说起姑父,可爹爹妈妈都说姑姑还没忘了姑父。可惜我没见过姑父,我大哥也没见过他,我们问姑姑姑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姑姑就说姑父是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杨过一声冷笑:“好个最好的儿郎,好儿郎怎会……”他本想说“好儿郎怎会抛弃妻子,叛国投敌”又想到郭同风不过是五六岁的小娃,怎能跟他说这些话,就又憋住了。又问道:“你姑父是最好的儿郎,比你爷爷还要好吗?”
郭同风抱着瓦盆拍手笑道:“杨伯伯,我也是这么说的!”
杨过微微笑了一下:“那你姑姑怎么说?”
“姑姑说爷爷对她来说怎么能称为‘儿郎’。”
杨过自忖武功当世第一,以往也做过不少狭义之事,再小一辈中也是个顶尖的人物,竟还比不上一个投敌的耶律齐,心下大为不忿。
郭同风不知他怎么想,又问一句:“我去给姑姑送蛐蛐去了,杨伯伯杨伯母你们来吗?”
杨过摇摇头,冷声道:“我和你杨伯母再看一会风景。”
郭同风也就抱着瓦盆颠颠地跑开了。
——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出自陈演恪《忆故居》,成诗于19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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