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他在讽我,可惜我也自觉没说错什么,便就只瞧着他走过来。紫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是再也没移开眼神,我咳了两声,可算是叫他回了神。
“紫钊,你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爱上他了呢。”
紫钊讪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仙君说笑了,紫钊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呢,只是观这位公子身姿出尘,有些惊奇罢了。”
玉书执扇的手不着痕迹地颤了下,而后又捏紧了,轻柔地扇了起来:“对呀,这是韶光仙君胡说了。”
“行行行,算是本君胡说了。紫钊,你回去好生想想,你拿什么给我,知道了又要来做什么,想好了,再来找本君。”
座下的人悠悠站了起来,复看了玉书一眼,只是那玉书一直向着我这边,也就露了面后背于他。
“既如此,紫钊便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本君等着。”
直到那身影远了,玉书才终于转过身去,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天际,低头在方才紫钊用过的草席上坐下,正对着我。
“怎么?与卜定谈好了?”我知晓他是要说些什么,只是久不开口我可是等不及的。
他便也就笑了笑:“仙君方才对紫钊说的,叫我有些放心不下。”
“哪一句?”
“我记得,韶光仙君这里,是做生意的花店,可对?”
我点点头,想着他莫不是要与我做一桩生意,便接了一句:“是我做生意,并不会与人交换。”
“仙君聪慧。”他自袖间掏出了一团莹白,正是那日回来的他的记忆。
“你这是何意?本君叫虫召拿与你的,便是还给你了。”我没有去接,只提醒他,“这是你与佟钊的记忆,只是……我想你便是不用它,也是知晓自己的感情的。”就算是没有那一世,还有最初的他们,这一段,许是也算不得什么。
他点点头:“所以,玉书就不拿回去了。”他将那团莹白放在矮几上,推了过来:“我听方才那人的意思,似是想赊账?”
“哦,你倒是听得久。”我瞅了瞅他,等着他的后话。
玉书的手还停在那莹白之上,只是片刻便收回:“如果他想知道什么,你便告诉他什么,记忆,还是用我的来付,如何?”
我盯了他许久,只是那假面我也看不出什么波澜来,那记忆……是了,我韶光居总是要做生意的,拿谁的,不是拿?不过……
“你打得什么主意?还想和佟钊重修旧好么?在人界不可能,现在,更是不可能了。”
“仙君错了,如今,他不是佟钊。帝君说得对,仙君的记性不好,方才那人,我记得是唤紫钊。”他低下头,重复了一句,“紫府先生座下的银狐。”
我不明白他为何纠正我这一句,但是他也没给我琢磨的机会,追问道:“仙君,答不答应?”
那莹白的记忆,实在是有些诱惑,我却也不想就这般答应,只打了个马虎眼:“那你便就先放着,本君看看下回他如何说,若是合意,便做得一桩生意。”
玉书也不坚持:“那就交给仙君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略施一礼也出去了。我坐得久了,拍了拍衣袍爬起来,将那团记忆捧了,掀了帘子往后走。
连姒立在树下,似是在等我,听见声音她向着这边“望”过来,其实,虽说她是瞎了,我却从不觉得她是瞧不见的,那眼睛依旧是有神的,不知道那眼睛可还能再救回来。
这般想着,终究有些失神,直到衣袖被拉了拉,连姒问我:“主子,韶光居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
这是个叫我有些难答的问题,确然,绿羽,皿柒,青米……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主子,连姒不过是想来告诉你,莫要太难过,终有一天,大家还会再聚齐的。”
我第一次听着她这般煽情,便也笑了:“嗯,会再相聚的,你说得对。本君等得起。”
她本就好看,笑起来也是更美:“虫召方才来与我说,今日不用做太多吃的了,幺火和卜定仙人许是都不会用的,主子您呢?”
卜定和虫召,向来是不大吃什么,我也没什么胃口了,算了,继续回去陪陪卜定吧。
“你便做了给阿善吧,我去找虫召说点事情。”
“好。”连姒转身往侧间,阿善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绕着她脚踝跟着。这一人一狗的背影,我看了很久。
不知她还是否记得,阿善如今,也只是能在这里待上十几年罢了……
第七十七章 韶光想娶,我便嫁得!
虫召不在自己房中,我只好往幺火房中转,总归也就这几处罢了。果不其然,虫召就立在房前,倒是没有进去。
“主子。”虫召见我来,低低唤了一声,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扶我往外边又行了些。
“怎么了?幺火又无理取闹了?”我往里张望了下,不可能啊,幺火向来是很听虫召话的,“你是不是惹恼她了?”
他有些不甘地看了看我,终于是开了口:“主子可是将那糖炒栗子都给了幺火?”
“对呀,她喜欢吃嘛,一直在我手里抓来着,索性就都给了。”这难道不对吗?还是说……幺火没有节制……
“她吃破肚子了?”
“差不离了。”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要不要自己媳妇儿了!”你该去找鬼医啊,傻小子!
虫召摇摇头:“我此番若是进去了,她便再也不会认我了。”
“为何?”
“主子不知道,栗子吃多了会如何?”
“会如何?”我接了一句,猛然想起来,栗子吃多了,貌似是会做些不雅的事情,卜定才与我说过……
“主子既然知道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她都吃了大半包了,您倒是好,又给了一包。”虫召当真责备起我来,而后又加了句,“我也就是帮主子端个茶的功夫……”
“咳咳……”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是明白了,这是怪着我不是,“你……你等她……等她安稳点了……再进去吧……哦……记得开窗户。”
我抬脚便走,不对,不能开:“你还是先进去自行散了气,再开窗户吧,不然……我这院子花花草草,不好交待。”
“主子寻我是要说这?”好吧,要生气了。
我掏出那团莹白给他:“你继续留着,姑且不用。”
他接了过去,嘴角一牵:“这敢情好啊,一份记忆,做两份事儿,主子,你如今生意做得越发会算账了。”
“哪里哪里。”我才不会跟他斗嘴,虽说是个闷葫芦,然则不代表他不会说话啊,能噎死人的,我又为何偏非在他小媳妇儿闹肚子的时候讨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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