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脑袋,自语道:“阿叶啊,阿叶,你同一个昏迷的人废什么话,反正他也听不见。莫说一件外袍,你就是给他脱光,他也不知道啊。”
她言出必行,扶起那人将他那染血的袍子给脱了,然后将衣服撕成长条状,褪下被抓得破破烂烂的皮毛褂子,将受伤的手臂裹了裹,不由心疼道:“真是可惜了这上好的狐狸毛。”
把自己收拾妥当,她便将那七七八八的草药混作一堆捣碎了,制成药呢。
阿叶扶起地上那人,她要替他上药,便要解开那素绢中衣,她小小年纪,本一点也无男女之防,可看到那宽大的胸膛时,手指竟莫名的颤抖了起来。
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二十几道伤口,有些是被利刃所伤,有些则是被树枝刮伤的。
“这人真是福大命大,伤成这样还能活着,人求生的本能果然强大啊。”
阿叶给他的伤口上药时,见他的肌肉微微有些抽搐,便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于是不得不轻柔些。
上好了药,便用布条包扎他的伤口。只是这布条得绕过他的腰和肩方能固定,阿叶双手环过他的肩膀打结,却好似在拥抱他一般。
她的脸颊擦着他的脖子,能感觉到他脉搏在有力的跳动着,不知道为何,她骤然间脸红心跳起来。
阿叶一把将他推开,脸好像要着火似的。
见他被自己弄得很是狼狈,又不得不替他拉好中衣,再给他裹上皮毛被子。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呼,若不是你,我都忘了自己也是个姑娘家。”
阿叶心里想着,任何一个姑娘家脱男人的衣服都是要脸红的,这说明她在很正常的茁壮成长着,这种事当然无需害羞,想通之后,便大胆了起来。
只是,过了好几天,那人却一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还突然在夜里发起了高烧。
那人烧得迷迷糊糊,却冷得全身发抖。
阿叶突然慌了神,她将洞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裹在了他身上,可他还是颤抖个不停,这种症状像是中了寒毒。
治伤她亦是勉强,解毒她都万万不能了。
她心里想着,若是他真的死了,自己就将他埋了,以后每年这天给他烧些纸钱便是。
“可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墓碑上要刻谁的名字呢?”
“唔…看你穿得白衣飘飘的,就叫你小白好了。”
躺着那人眼睫微微一动,阿叶笑道:“看来你很喜欢小白这个名字啊,那以后我便叫你小白了。”
她将火堆燃得再旺了些,一把掀开茅草,自己钻进去将那人紧紧抱在怀中。
“哎,我都给你取了名字了,也舍不得让你死。”
“我虽没有狐狸那么多毛,但体温还是高的,你千万别这样死了,我第一次救一个人,你若是死了,会害我灰心,以后便不会再救别人了。”
她就那样紧紧的抱着他,过了不久,他额间发了些冷汗,终于不再抖了,阿叶累极了,便进入了梦乡。
自那日后,她便夜夜抱着他入眠。
天越来越冷,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阿叶刮掉了罐子里最后一点蜜,溶在水里喂给他喝。
最近她很是发愁:“小白,从黑熊那里顺来的蜜也吃干净了,你怎么还不醒。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以前,她连个说话的伴儿也没有,如今救了这么一个人,她便整天整天的找他说话。
于是,不管干个什么事,她都要先叫一声小白。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白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不过脉搏却是越来越平顺,阿叶想着,她再坚持一阵,或许他就能醒过来了。
她这一坚持便是三个月。
山谷到处已是银装素裹,冰雪皑皑,隆冬来临。
阿叶从洞口进来,抖了抖身上的冰渣子,哀声叹气:“哎,今日连松鼠的洞都掏空了,却连颗松子也没找到。山谷里的春天来得迟,我们恐怕得饿一个月的肚子呢。”
往年也有这样的挨饿的时候,不过那时她都靠着剥削小松鼠的坚果熬过去,没想到今年连松鼠也抛弃了她,看来以后这狩猎的本事还是该好好学起来。
但她还是坚持每日出去,只不过都是无功而返罢了。
小白的伤口渐渐愈合,夜里也不再发烧,但就是醒不过来。算起来,他也有三日没有进食了。
阿叶想着,这样下去等不到他醒过来,便会被饿死吧。
她一探他的脉搏,果然又微弱了下去。以前听别人说,病人都是需要好好疗养的,吃的喝的要比常人更加丰富才利于恢复。
可眼下,洞里的东西都被吃得干干净净,除了她,再没别的了。
“啊!”
阿叶拍了拍脑子:“对啊,不是还有我吗?”
她脑子灵光一现,自认为想到个好主意。
她走进茅草堆,将小白扶起来靠在她肩膀上,然后抽出弯刀,轻轻一划,血如断线的珠子般滴下来。她赶紧给他调了调位置,让半张鬼面下的嘴唇能顺利接住她的血。
可不知为何,她左弄右弄,倒是洒出来的更多,这样很是浪费。
索性她心一横,自己吸了血,唇齿相就地喂给他喝。
她用破布给他擦了擦唇角,笑道:“幸好我是个身体强健的人,每天喂你一点点血也损不了什么,我都这般对你了,你可要快点醒来。”
地上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阿叶折身过去添柴火,什么也没发现。
大抵是每日喂血的缘故,小白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可阿叶却渐渐衰弱了下去。
她再也没有力气出去找吃的,白日里也就只能喝些清水,到了晚上一如既往地给小白喂血。
又过了十日,她累极了,倒在火堆旁,缩成一团。
模糊的意识中,她好像看见小白站起身,慢慢向她走来。
“小白,你怎么醒了,我莫不是在做梦?”
阿叶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然后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她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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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叶醒来的时候,山谷里的雪都融化了,月栀花的枝头冒出几朵嫩芽来,在她睡着的时候,春天已经来了。
四处打量一翻,洞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阿叶心里生出一些奇怪的感觉,也不知是失落还是什么。
你又不认识他,他伤好了,本来就是要走的,你可别忘记自己躲在这山谷里是为了什么。
这样一想,她又释然了。
日子还是如往常一般的过,就是偶尔想起她救了一个很难救的人,很有成就感,她也并不是如那个人说的那般一无是处。
当山谷里的月栀花开遍的时候,她打算去山脚弄点花把洞里装饰一翻,增加点春天的气息。阿叶选了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春风吹过山谷,拂上人面很是惬意。
她面上带着那个有些丑的白面罩,自从救了小白之后,她出洞总是要带着这个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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