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魉鬼_酥剪水【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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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念作怪,陶林觉得此时山林间的温度骤然低了许多,山风吹在脸上时,将她满头的汗水吸收的一干二净,只留下森森然的寒意。

  “好不容易拜了个法力高强的师父,可不能让这臭不要脸的女鬼给搅黄了!”陶林一咬牙,卯足了劲朝着离妄那抹越来越小的背影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嚎着:“师父……师父……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能被女鬼诱惑去?”

  那抹水墨颜色的背影,显然因此而停了下来,“你在胡说些什么?”离妄收回飘散的思绪,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徒弟。

  “原来师父你没有被女鬼勾引走!太好了,太好了!”陶林欢喜地拉着他的衣袖,心下自语着:师父的法力果然高深……

  “什么女鬼?”

  “师父你不知道,大家都说这山上住着一只杀人不眨眼的鬼,专勾小白脸的魂儿。”这后半句自然是陶林自己加上去的,他瞧着师父这张白白净净的俊脸,感慨着这要不是一个光脑袋的和尚,那得祸害多少良家妇女啊。

  “小白脸?”

  怎么办,师父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吓人。陶林干干的笑了两声后补充道:“师父,徒弟这是在夸您生的好,就连鬼见了都走不动道儿。”

  陶林眼瞧着师父的神色又渐渐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知道自己这马屁是拍对了。就是嘛,这个世上有谁会不喜欢别人夸他长得好呢?

  “师父,既然没有女鬼勾你的魂儿,那为何刚才徒儿怎么叫你,你都不答应?”

  “许是你的声音太小了。”离妄瞧着这张红扑扑的脸,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

  师父啊,徒儿可是喊得嗓子都疼了,你这耳朵可比八十六的刘大娘还背!陶林没有注意到离妄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为了等他而放慢的步子,而是默默在心底数落着师父可真是耳背。

  这也难怪,鱼宝不是说过:这男人啊,太过完美就不好了,要有那么点小缺陷,才能让女人敢亲近。只不过他当时得出这番“伟大”结论的时候,是被马蜂蜇了一下,整张脸都肿的像只猪头,而岁岁那时被他的模样逗乐了,时不时用手戳他的胖脸。可怜的鱼宝啊,还傻乎乎的以为这是岁岁对他那害羞而说不出口的爱……

  一想到鱼宝那会儿的猪头脸,陶林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安静的天地间想起的清脆笑声,太过干净而美好,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邪恶之物。

  少年的狐狸眼弯弯的像一轮小月亮,月亮的光芒洒落在离妄的眼睛里,让他觉得一颗心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一样。

  从第一眼看见陶林的时候,就觉得他合自己的眼,这个瘦弱的少年身上有着一种描述不清却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拨动着心底那根无名的弦,奏出了清脆且缠绵的曲调。

  他成了自己的徒弟,不仅仅是因为他几番苦苦相求,而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太过孤单,尤其是像自己这样无牵无挂,无爱无恨,连记忆都少得可怜的人,好不容易遇上这样一个让自己觉得熟悉、愿意亲近的人,所以才会忍不住想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不敢打排位……

  ☆、南柯一梦(五)

  这一趟扶魉山之行,显然并未有什么收获。离妄心中的困惑,也暂且被压制了下来。因为此行之后,他确信所有的过往总有一天会自己找上门来。

  至于这确信来于何处,离妄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那时他的双脚踩在焦黑的土壤之上,四围的声音便再也听见了,只余下这念头,随着山风没入心肺,通达灵识。

  眼看着师父家就要到了,陶林只要想到里头还躺着个沈岁岁,这腿就使不上劲儿来。他一把抱住离妄的手臂,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可怜兮兮地说道:“师父,你忍心看着这么一个机灵可爱的徒儿落入小夜叉的手中吗?”狐狸眼眨巴眨巴后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他就不信,自己都这样了,师父会不帮忙!

  “那也只能说明,你我的师徒缘分已尽。”离妄故意闭上眼睛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只留了一线缝隙,看着眼前之人懊恼却努力忍住不发作的模样,嘴角的弧度上扬的愈加明显。

  “好你个光脑袋,简直就是冷血无情!等我把你的本事学会了,鬼才要给你当徒弟。”

  正当陶林忿忿的看着这双白皙修匀的手,十分优雅的拨动着一颗颗圆润的佛珠时,远远的跑来了一个身穿清灰褂子的男人,一看到离妄就扑了过去,“大师啊,你可回来了,快去救救盛大夫吧。”

  “盛叔,盛大夫怎么了?”陶林自然识得这是盛大夫的二叔盛全,看他这一脸的慌张,想必那可怜的盛大夫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

  “哎,整个人都魔怔了似得,连他娘都识不得了,大师赶紧去救救他吧。”

  当三人一前一后来到盛潭明家门口时,看见不算宽敞的院子里聚了许多人。大伙儿的脸色都很苦闷,一个接一个地摇头,叹着气,使得此间的气氛压抑而沉闷。却因为离妄的到来,停滞不前的空气再次流转了起来。

  “大师来了!这下盛大夫可有救了。”

  “是啊。”

  “……”

  离妄感受着众人信赖的目光,步子不由的变得沉重了起来,可偏偏身边的徒弟却很没眼力见的嘟囔着:“师父您走快点儿,再迟些盛大夫可就要没命了。”

  陶林在来的路上,从盛叔的口中得知盛潭明大夫是从前日夜里开始就不大好了。从扶魉山回来后,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就连他娘赵氏都没有办法劝说他走出屋子。

  要知道这盛大夫可是南柯村出了名的大孝子,往日里赵大娘说什么他都笑着应允。只是这遭大孝子却谁的话也不听了,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

  起先赵大娘将饭菜摆在他屋门口,等下一餐去取时,盛大夫还会吃上那么几口,可就在这两日,摆在屋外的饭菜一动未动。赵大娘急了,生怕唯一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在一连喊了数十遍儿子的名字无果后,便急匆匆的唤人来将门撞了开来,这才看见躺在床上那个面色灰白,只差一口气就能见阎王爷的儿子。

  赵大娘口中叫骂着“贱妇害我儿,贱妇害我儿”后便急昏了过去。在场的诸人赶忙去请邻村的薛老大夫,只是那老头的医术时灵时不灵,却好喝酒,往往病还没有给人家医好,就先将那人家里的酒给喝得一干二净。所以邻村之人莫不是得了急病的,大多不愿意找他瞧,而是选择多花点脚力来找盛大夫。

  而这一回薛老头抱着酒葫芦,一瞧见盛大夫的那张攀满黑气的脸,浑浊的眼珠子突然露出了骇色,哆哆嗦嗦的说着:“活不成了,趁早准备后事吧。”这话令刚转醒的赵大娘一口气没顺过来,又昏了过去。只是这一昏,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薛老头这次没有喝盛大夫家的一滴酒,更是连自己带来的酒都顾不上喝,口中喃喃的念叨着:“讨债来了,讨债来了……”,离开时还被不怎么高的门槛绊倒,生生磕掉了一颗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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