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魉鬼_酥剪水【完结】(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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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叫啊!”他不满的对着一屁不放的陶皮皮说道,却看见他突然蹲下了身,将手按在了地面上,像是在极力的释放着什么,豆大的汗水布满了他的额头。

  离妄嫌弃的瞪着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的“祸水”:“你要是憋不住了就去茅房!”

  陶皮皮似乎没有什么力气去搭理他,白皙的手臂上开始攀附上了密密麻麻的苔藓物,在离妄惊异的眼神中,这些苔藓物像是一只只长了脚的小团子一样,从陶皮皮的掌缝中跳下来,钻入了土壤中。

  “果然是妖孽!”离妄嘴上虽然这样评价着,可还是忍不住出手接住了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的陶皮皮。无奈对方不领他的情,将他的手给甩了开去,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这双吹进了雾气的眼眸,宛如覆着苍雪的山林,冰冷而静默。陶皮皮看着这些由女贞树妖的元神所化的苔藓物,一接触到土壤就长成了一条条灵活的藤蔓。

  这些藤蔓从前吸食过南柯村民的血肉,后来又护着自己残破的魂魄。而现在,它们要带着自己的意念,去将陶林找出来。

  无数条藤蔓就像是能遁地的蛇一样,转眼间就消失在了离妄眼前。真是奇怪,他竟然会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妖物的身上!

  他侧头看着一脸苍白的陶皮皮,焦急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忧色:“能找到吗?”

  两颗互相仇恨着心,却在这一刻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情谊来,于是陶皮皮难得回应了离妄的问题,只不过不是用嘴巴,而是用头。

  被撕破的雾气又开始重新合拢,可这一次,陶皮皮却能借着藤蔓的妖力,透过雾气看清楚四围的景致。

  他的意念,牵动着所有藤蔓,使得它们蔓延的速度不断的增快,连带着那座妖气最盛的院子里都钻入了一根藤蔓,只是很快就被无数紫色的丝线分割成了尘埃。

  “她在那里!”这双眼睛突然就落进了一捧星光,耀眼的让透着重紫色光芒的雾气都望而却步。陶皮皮疾步的朝着那个位置跑去,而他身后的离妄,亦是提着一颗激动的心紧跟着,就差没有高呼“你个祸水还真有两下子!”

  可无数紫色的丝线却在这时自雾气中生长出来,将离妄的四肢紧紧的纠缠住,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断这些冰冷刺骨的丝线。

  “陈允淮!”陶皮皮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停下来,管这个仇家的死活,他费力的扯着那些越聚越多的丝线,而手中冰冷的物什哪里是什么丝线,分明像是妖的血液。

  “别管我!赶紧去救陶林!”离妄在艰难的发出这几个声音后,嘴巴就被完全被封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

  而陶皮皮仍然在扯着这些丝线,精致的下颚线条落入离妄的眼中,让他顿时感动的呜咽着:患难见真情啊!

  只是下一刻,被裹成了一个紫色蚕蛹的离妄大师就被人用力的钳住了下巴,那人威胁似得说道:“陈允淮你可一定要活着,因为你的命,只能由我来取!”

  “你个死“祸水”竟敢威胁本世子!”离妄在心底大声的骂道,可却只能瞪着眼,看着那抹消失在雾气中的身影。

  他现在就是一只被裹在紫色大网中的人蛹,由着这些冰冷的丝线将他拖着走。这期间,他在心底默念了不下十遍三摩经,可是被经文除灭的丝线会在下一刻又生长出来,根本就灭不完。

  离妄其实知道是谁困住了自己,所以在念经的时候才会有所保留。他还是害怕会伤害到那个人,一眼回眸,一树梨花,一世情缘,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全然不在意她,即使这颗心,已经装下了别人。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轻渺到不真实的声音渐渐的落入离妄的耳中,雾气到了这里开始散去,可此间的妖邪之气却浓重到令人背脊发寒。

  离妄认得这里——种着昙花的折卉园。他的背脊蹭过一株株娇嫩的花草,却闻不到一丝花香,萦绕在他鼻腔的只有这些丝线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千秋架上的人缓缓转过了头,这双纯黑的眼眸看着这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蛹,突然就涌现出了盛都盛不住的笑意。

  “允淮,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周眠儿缓缓上扬的唇角露着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她离开秋千架,急匆匆的跑到人蛹面前,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划过离妄的眼眸,而后紧紧的拥住了他:

  “我困住你了。”

  周眠儿没有看见这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异样,也没有发现那只带着红珊瑚手串的手,挣脱开了紫色的丝线。

  她拥抱着他,将数十年前的念想都融入了这个拥抱中。那时候,她不谙世事,不懂情爱,甚至连话都说不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存在于世。

  只是记得了一个他。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有些许zha-_-||

  ☆、世间安得双全法(二十一)

  “好冷……好冷……好冷……”虚浮的声音,自这颗跳动的越来越的缓慢的心脏发出,不能被外人所聆听。

  越来越艰难的呼吸,越来越模糊的意识,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喊救命也喊不了,陶林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吧。

  她努力睁着沉重的眼皮,眸光中落满了冤屈:自己不过一觉醒来肚子饿,去厨房顺了一碗鱼汤喝,那个小气的冰美人儿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使了什么妖术,紧接着全身上下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她还哄傻子一样的同自己说着不痛,不痛。

  明明就又冷又痛好嘛!

  “师父救命啊……”陶林无声的呐喊着,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入眼的除了浓重的雾气,就只有阴冷而刺骨的风。

  那个急躁的呼喊声渐渐的近了,陶林却听不清楚他在喊着谁的名字。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动着,跌进了一处更加冰冷的地方,连带着颜色诡异的雾气都开始离自己远去。

  眸光被完全遮去,只剩下了漆黑和冰冷,“小狐狸”在心底哀嚎着:“呜呜呜……我一定是要去地府报道了……”

  下一刻,陶皮皮急匆匆的脚步就落在了陶林方才停驻的地方,一双盛满了担忧的眼眸,焦急着环顾四下。

  这座空无一人的湖心亭中,墨绿色的异光大盛,似在证明着那个人曾在这里停留。

  力道极大的一拳砸在了柱子上,使得那一块凹进去了一个拳头印,还沾上了丝丝缕缕的血迹。拳头的主人,弯着腰,散落下来的发丝贴着他苍白的侧脸,遮去了那双眼睛里四相碰撞着的光芒。

  他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用力叫唤着,只是这一次,从他口中唤出的名字却不是“陶林”,而是“眠儿”。

  攒在手心里不舍得放开的回忆,却在这一刻从指缝中逃匿了出来,和着此间白茫茫的湖面,令这个向来最懂得克制自己的男人,被一幕幕浮上心头的画面缠绕的溃不成军。

  那一年,谢眠夕六岁,贪玩,爱哭,总闯祸。将军的女儿,宛如一颗最珍贵的明珠,被将军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掌心上,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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