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窒紧的手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却笑了,艰难的笑了:“你说出来了,你终于说出口了,你还要逃,还想躲,还要装作从未发生过、若无其事吗?”
萧凉宸怔了一怔,看着文季遥通红的脸,黯然松开手。
文季遥顺着脖子猛咳一阵,盯着他若有所失的脸,深吸口气,不悦道:“你还想骗自己多久?”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苦涩一笑,他还想骗自己多久,还能再骗得下去么?无论怎样说服自己,始终无法填补心中满溢而开的空虚感、低落感。他朝文季遥伸出手,两手紧紧交握:“谢谢!”
文季遥轻笑:“一身伤痕累累才换得你这一声谢谢,不知值不值啊?”
萧凉宸锤了他胸口一拳,惊起他痛吟一声,微摇头吩咐道:“万喜,传秦大夫!”
万喜的冷汗总算止住,忙应是。
文季遥忙摆手:“就此告辞,还是回去养伤好!”
他捂着胸口,略微踉跄的出了明晴院。
————
“文将军,你这是——”林婉惊呼一声。
他抹抹嘴角的一丝血,笑笑:“正巧碰到老虎发威了!”
“嫣儿,赶紧传秦大夫!”
文季遥见她满脸担忧,心头略过阵温柔,扬眉一笑:“那只老虎也伤得不轻,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林婉迟疑了一下:“文将军——”
文季遥揉着脸迈着大步而去,边咒骂道:萧凉宸,你下手可真狠!
林婉望着他的英伟背影,犹豫了一下,直奔明晴院。
萧凉宸负手而立,一身凛然之气彰显,石晏候在一旁,静等着他的指令,暗想:终于决定,要去寻她了么?
良久,他启唇缓缓道:“让常笑即刻派人去找她,踏平万里江川,不论天边地角,把她给本王绑回来!见到姜澈,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石晏打了个寒颤,拱手领命,急步出了明晴院,门口的林婉瞟了一眼院中的他,返身跟上石晏:“石晏,令人用心寻找,但请留姜澈一命,不可擅动杀手!”
石晏犹豫片刻,回道:“淑夫人放心,属下明白!”
林婉的心起了忐忑,他真的决定了,将她留在身边,只是,对她来说,又如何呢?昔日缠绵散尽,今朝重拾温柔,又要,被剥夺么?
他依旧执着;而太子,又岂会甘于再次错失她;姜澈,也,绝不会再让她伤一次。仿似预见,天下将不太平。轻轻叹了口气,是他醒悟得太晚?还是她走得太坚决?
————
他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抬首朝竹林深处看去,冷冷道:“踏平万里江川,不论天边地角?!在他眼里,江山还不及一个女子来得重要么?”
“这是王爷的意思!”石晏轻道。
“好!”常笑深吸口气,痛快的应了一声:“既然是他所想,我亲自去寻便是!”
石晏急拉住迈步要走的他,疑惑的皱起眉:“你要杀她?”
他眯起冷冽的眼,讥诮:“我怎会杀了她?她是王爷所好,我怎敢以下犯上?”
“不,你动杀心了!”石晏摇摇头,紧拉着他的衣袖,见他绷着脸并不否认,漠然放开他,叹了口气:“你我跟随王爷多年,深知他的性情,杀掉他钟情的女子,你真的觉得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么?而后他又会毫无牵挂、没有任何羁绊的去争夺至高权力么?”
“至少他不会分心!自殷灼颜入府后,王爷的心思越来越多用于她身上,若再将殷灼颜找回,必会成为王爷的绊脚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与其日后后悔,不如现在痛痛快快做个了断!”
石晏并不反驳他,淡淡道:“知道吗?我从未见王爷在别人面前如此放松、毫无戒备,殷灼颜是第一个,在殷灼颜面前,他从来没有掩饰太多的情绪,如果说真有什么隐藏着的话,我想那会是他不敢面对、害怕面对的情!”
他顿了一顿,瞟了常笑一眼:“你若想对殷灼颜动手,我不会阻止你,也阻止不了你,但我希望你动手前不妨想想,天下胜于殷灼颜的女子不少,王爷为何偏偏对她动情?”
竹林清风徐徐,轻掀起他黑色的衣摆,紧闭的双眼募然睁开,他一拳捶在绿竹上,唰唰身响起,他重重吐了口气:“好,我会派人去找殷灼颜!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殷灼颜真的阻挡了他的路,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石晏扯扯嘴角,迈步就走,忽又停住脚步,转身说道:“王爷向来最为器重你,但殷灼颜亦是入了王爷的眼,别在王爷面前泄露你的想法,别让他左右为难!”
是,他警告过自己的,别动她的心思,他不惧身份的暴露,一再的护着她,甚至放过来历不明的无影,还需要去澄清什么吗?常笑落寞一笑,若妄图逼他在自己和殷灼颜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自己丝毫没有胜算的把握!
☆、第92章 空尔一生执
萧凉宸面如寒霜,拖着缓涩的脚步沿幽径走向竹屋。
当日她识破他的身份离开竹林后,他未再踏入竹林,他容自己滞留在书房里,理清着纷繁的思绪,却在他终于做出决定后,她早已狠心割舍与自己的一切,与姜澈离开京都,双宿双栖、浪迹天涯。
舌尖一阵苦涩,他无力分辨谁对谁错,他唯一坚定的是,她只能是他的女人,他会用尽手段将她锁在身边。
竹屋近前,仿似又见她躺于长竹椅上,想起她闷沉跌落在地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推开竹屋的门,轻叹了口气,幽眸落在竹桌上,心募地揪紧,身子滞了一滞,微握拳,伸手将竹桌上的发簪攥在手中,发簪上的轻尘落在他手心,蒙上他的心。
是不是与我有关的一切,你都不想拥有,是在怨我吗,怨我对你的冷遇,你可又曾想过,你对我又是怎样冷淡,怎样一次次将我逼到癫狂?
他黯然的躺在绿藤软卧椅上,关于她的过往点点滴滴涌现。
殷涵旋在大婚前三日暴病,而后,一道圣旨,他没坚持迎殷涵旋入府,大婚如期进行,他的王妃另有妖娆。
长安街热闹非凡、喜气洋洋,铜锣声、爆竹声、熙攘声夹杂一起,令他心烦意乱,更令他怒气腾腾的是一袭白衣护送着大红花轿而来的他。殷潇庭和她,令世人扼颈的兄妹,亲密无间,胜似佳偶。
他绷紧脸踢开花轿,喜娘交握在他手中的柔手几次三番欲甩开他,他不做声色,狠劲握了一下,似有骨节作响声,她没再不安分。
父皇主婚,依礼而行,她被送入洞房,他被挡在外面,萧泽拦住他,深情道,能不能放了她?
他淡笑,只说了几个字:他无法保证什么。
洞房的堂皇早已忘却,令他没齿难忘的是房中的两个异物,刚进房,一直猫窜到他身上,唬唬着,他直接揪住甩了出去。
她惊呼着扯开喜帕扑过去似疼爱孩子般抱住猫,气呼呼站起:“不准你碰我的猫,否则我让大妖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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