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殿下乃铁中铮铮男子,豁达大度,怎会因琐事责怪于在下?”
他收回目光:“想来姜公子自是知道我所指之事。”
姜澈愣是装懵懂:“还望殿下指点!”
宗城桓摇头浅笑,一手负背起身:“罢了,我只是前来警告姜公子一件事,有些人,不能去碰,否则,休怪我无情!”
他微闭上眼,有时候你认为是对的往往是最固执的,偏偏也是最伤人的。
宗城桓起身敛敛衣欲走,姜澈温声唤住他:“殿下,灼颜如今在何处,我想去看看她!”
他犹豫了一下:“公子只需谨记我所说的话即可,我会交待下去,王宫随公子自由出入!”
姜澈拱手道谢,恭送他离去,复又坐下,细细思量了一番,心思一动,悠然出了房。
————
骆以阳挖苦道:“姜公子大驾,未及迎接,还望恕罪!”
姜澈不以为然,瞥了一眼候在房外的守卫:“骆将军的伤可好些了?”
骆以阳拍拍脑袋,摇摇头:“倒是忘了感谢姜公子的救命之恩,骆以阳在此谢过。”
他暗吸口气,浅浅一笑:“骆将军能否赏脸,领在下一览王宫神采?”
“王宫?!如今国破家亡,还谈什么王宫。”她嗤笑一声:“不过姜公子是翼王殿下的贵客,我自是不敢怠慢,请!”
两人出了房,随即有两个兵士紧跟而上。姜澈尽挑碧池边而去,找了一处水声潺潺之地,所说之话足够两人清晰听见,又不能为兵士所闻。
骆以阳轻笑:“姜公子还有何话需要避讳的么?”
姜澈双眼落在碧水上,并不回答,娓娓说起:“我们是大晋朝人,并不是狄丹国细作,如今我们落在翼王手上,生死难料。灼颜怀着的不是翼王殿下的骨肉,一旦翼王得知,必对孩子不利!”
骆以阳不插一句话,默默听他将整件事的大概说完,暗吸口气,他们的身份确实不简单,其中的纠葛更是繁杂,她定定看着他:“你是希望我帮你们逃出去?”
姜澈点点头:“以我们几人的能力,怕是有限,因此恳请骆将军助我们一臂之力。”
她笑笑:“你觉得我会冒险帮你们逃出去么?你不怕我跟翼王告密?”
他自信的摇摇头:“不,你不是那种人。你会帮我们的!”
想起负气道出殷灼颜有身孕一事,她更是懊恼,若宗城桓真的对孩子动手,那么她就是始作俑者、是帮凶,她凄冷一笑,幽幽道:“知道为何兵士要处处跟着我吗?不是因为我曾是骆将军,不是因为我曾是公主,更不是因为我现在是郡主,而是因为翼王已经知道她怀有身孕。”
她没有犹豫,将昨日之事略说了一遍。
沉默半晌,他苦笑:“莫非一切都是天意?!”
———
他不动声色横扫一眼华阳宫外密密重重的士兵,缓步进了华阳宫。
兰心一见到他,轻呼一声:“姜公子——”
正欲上前倾吐口水,瞥见身旁面无表情的向雪,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怏怏住了脚步。
姜澈微颌首,尚未开口,兰心已抢了一句:“香主在里面,刚睡醒,正生闷着呢!”
他轻点头,暗叹口气:宗城桓,你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想这样锁住她、困住她吗?
一袭清爽的蓝衣出现在眼前,她委屈的想扑进他怀里,向雪冷冰冰的脸阻挡了她的脚步,她哀怨的瞪了向雪一眼淡声吩咐兰心沏茶。
向雪瞪大眼睛看着静坐石桌前直默默喝茶,不说一句的两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直至姜澈离开,她仍是疑惑万分。
宗城桓收了收气,甚是奇怪:“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向雪点点头。
是他们深有默契,已不消开口就知对方的的心思么?抑或是他们私下用什么传递着信息?他轻摇摇头,缓步进了殿,见她慵懒的躺在榻上,他趋前床榻,俯头而下,薄唇在她额际轻印了一下,伸手理理她的发丝:“闷了么?我陪你出宫去走走。”
见她微蹙眉,紧闭的双眸始终未曾睁开,他的眼神黯了一下,昔日在碧慈寺、洋岱湖,她是如此的毫不设防、坦真率直,今日重逢,她刻意的拉开和他的距离,抗拒的远离着他,手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低低道:“我会给你时间,也请你试着接受我。我不会对孩子怎样,你且放宽心。抹掉一切不愉快,回到我们初相遇之时好吗?”
好一会儿,她缓缓睁开眼睛,低声吐出一句:“那些黑衣人还追杀你么?”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握住她的手:“我会处理的,不会让他们伤了你!”
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握得更紧,她轻咬唇:“你先带我在王宫转转可好,或者可不可以让我自由行走于王宫?”
他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殷灼颜嫣然一笑,一骨碌起身,拽上他的胳膊:“走吧!”
明丽的笑让他的心一阵雀跃,若是简单的满足能换得她灿烂的笑靥,他又怎忍心拒绝?明知她不是想要转转皇宫,只是在探路而已,但他允了她,顺着她,而她,再也逃不出!
☆、第98章 难以脱身其二
问绿绞着小手:“公子,你说四公子还活着吗?”
殷涵旋冷瞪了她一眼。
问绿撇撇嘴:“几日来,无影一直未曾探出消息,兰心又没有任何消息,说不定,那个翼王一狠心将他们杀了,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他位高权重,一句话,杀了他们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杀她?!宗城桓疼她还来不及,怎会舍得杀她?”
“若是他知道那件事了呢?”
殷涵旋咬咬牙,那件事迟早要暴露,虽然他在乎她,但对于她肚里的孩子,他会动杀心不奇怪,想到此,一下烦躁不已:“杀,都杀了好,省得到处勾引男人!”
问绿嘴唇动动,不敢再多说,暗自嘟喃着,明明担心着,却还要装作无所谓般。
她甩掉脑中不安的想法,瞥见街边的小摊,鼓着两颊气,直奔摊前:“来三张葱油烙饼!”
问绿擦了把汗:“公,公子,小的只能吃下一个。”
殷涵旋轻哼一声:“本公子有说给你吃么?你自己要去!”
她接过烙饼,猛往嘴里塞,一连塞了两张,手捧着第三张,肚子已胀得厉害,低咒一声:“殷灼颜,你的肚子是什么做的,怎么能塞下那么多?”
问绿无奈的看着她,猛眨眼睛,不知她有没有发觉,她已经中毒了,中了殷灼颜的毒,两个多月来,潜移默化中,她已渐渐被荼毒,昔日的温柔、高雅、端庄如今已难于找到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殷灼颜般的撒娇、明朗、任性,她暗暗咧嘴,其实还是挺喜欢现在的她的。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明明已撑得不行仍往嘴里塞着烙饼的“他”:相貌俊美,脸上涂着一层香粉,唇红齿白,一双惑人的眼睛忽闪忽闪,楚楚动人,一副娇弱样,身穿月白色的衣衫,乌黑的长发高高用玉簪束起,浑身散发出一种我见犹怜的纤弱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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