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颌首,两人一行,分入各处搜查。
萧泽不做声色的进了内殿,踱近床边,回眸淡淡瞥了一眼领着几个侍卫跟来的卫青建:“卫统领,本殿下的床榻是否要细细搜查一遍?”
卫青建咽咽口水,瞟了一眼床榻,锦被下微露出半截莹洁的香肩,脸一红,匆匆环视了一眼内殿,忙告退出去。
听得脚步声远去,萧泽轻舒了口气,轻轻掀开锦被,指腹柔柔拂过她胸前的伤,只差一点,再深一些,往下一些,连神仙也救不了她,预料到搜查必不放过东宫,他早替她换回女装,至少能掩过一时,只是,昨日深夜召陈太医,若传出去,怕是有不妥,想着不觉又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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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会是何人行刺溱王?”文季遥瞅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脸,淡声问道,见萧凉宸久久未吱一声,他自言自语道:“刺客的胆子可真不小,而且挺有本事,敢到帝庙刺杀溱王,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令本将军甚是佩服。不过本将军怀疑,那刺客是否已安然脱身,或者是已遭毒手,不过因为其身份被人毁尸灭迹?”
最后一句话分明是有所指,萧凉宸的眉跳了一跳,幽深不见底的眸闪过丝波澜,条条缕缕线索都指向她,以她和殷潇庭的情分,一旦得知是谁下的手,怎会轻易罢手。想到此,心头一阵雀跃,若是因此,那么她入宫就仅仅是为了报仇,而她若是报仇,那么她如今又是怎样,有没有受伤?想到此,脸色又深沉起来,眉心紧锁,心口崩得紧张,腾地起身,滞了一下,又坐下,他不能去东宫,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如今任何一个冲动的行为都会给她带来祸事。
他只能相信,相信她会好好的。
文季遥暗摇摇头,他的表情又怎么瞒得过自己,表面不闻不问,心头却放不下,微吐口气,他转了个话题:“我在审查溱王幕僚时,他们还供出在溱王麾下有一个名唤管修韫的人,重创殷潇庭以引殷灼颜回京,以及在回京道上埋伏偷袭你,都是他的主意,而且都由他一手操办,但奇怪的是,当日溱王逼宫之时,他突然不知所踪。依我看这人不简单,他后面必有一个大靠山。我已令人全面搜捕他的下落!”
萧凉宸拧眉想了一下,方问道:“你觉得那靠山会是何人?”
“难说,但我觉得此人心机极深,每一步他都算得如此精确,不由让我想起当日哈必国和亲之事,或许这些事情之间暗中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关联!”
嗯,萧凉宸淡淡应了一声,双眸聚起危险的光芒,管修韫,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后悔,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可知道凤羿族的事?”
“凤羿族?!”文季遥笑了一笑:“有天早朝时,有一个大臣曾提到过坊间流传的民谣,说的便是凤羿族。不过无稽之谈而已!”
他动了动唇,迟疑了一下,终将当日在西越关的事一股脑兜出。
“难怪你要令人彻查殷灼颜的身世!”文季遥笑意深浓,长唉了一声:“不过我觉得也不无道理,她就是一个惑乱天下、灭亡天下的女子,连堂堂大晋朝冷情的瑨王爷都深陷进去,这样的女子着实可怕,不如杀了好,省得天下因她而亡,杀了好,杀了好——”
他无视萧凉宸遽然乌黑的脸色,摇头晃脑,口中喃喃有词,悠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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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一袭月牙缎纱裙翩然而至,她莲步上前,细心察了一下他的脸色,方温然道:“王爷,王妃已回京都,王爷请接王妃回府吧!若妾身使王爷为难,王爷不必顾虑就是!”
萧凉宸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曼瑶,除了婉儿,你是最称本王心的人!”
“王爷在乎的,王爷想要的,只要妾身能做到的,妾身无怨无悔!”见他的脸色更是缓和了一些,她浅浅一笑,极轻的叹了口气,吞吐道:“王爷,请恕妾身多一句,阿珠已有几个月身孕,王爷是否考虑下——”
瞥见他脸色微拧,她适时的顿了一下:“王妃上次回王府之时,还差点生了误会,不妨——”
“此事本王自有分寸,你先去吧!”
曼瑶幽幽告退,眸底溢出一丝笑意,她能确定的是他绝不会纳阿珠为夫人,他那募然收紧的拳头,答案已昭然若揭,他费着心思欲迎殷灼颜回府,怎会在允许在这个关头生出一些风波呢?而且,殷灼颜真的很不喜欢阿珠,因而才会在当日说出如此狠绝的话,阿珠,你怪不得我,要怪就怪殷灼颜,她不喜欢你,而他要殷灼颜的话就不会选择要你,即便你口口声声说有了他的骨肉!
萧凉宸唤来石晏,沉声吩咐道:“石晏,派人去查查那个阿珠的身份!”
石晏颌首应声,正欲离去,忽听萧凉宸又补了一句:“本王要知道她怀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本王的!”
石晏怔了一怔,刚回过神来,他已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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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皇上正襟危坐,萧泽、萧凉宸并排立于一侧。
皇上抿了口茶,微叹了口气:“颂儿虽犯了不少大错,但终归是朕的儿子,他的性命朕说了算,朕绝不允许那刺客胆大妄为。可惜,几天已过,刺客仍毫无消息,令朕惶惶不已,一想到皇宫内苑潜伏着一个刺客,朕就寝食不安。”
“父皇!”萧泽沉声道:“此事已交由卫统领和文将军彻查,卫统领已严守皇宫各大门,并仔细盘查出入皇宫之人,一定会将刺客擒拿归案的!父皇请放心!”
他沉默了一下,问道:“宸儿,依你之见,你三皇兄之事该如何处理方圆满?”
萧凉宸顿了一下:“溱王府中的家眷流放边关,无征召不得回京;六皇弟略有涉及此事,降爵削位;至于溱王府的幕僚,格杀勿论。”
“此事就交给你了!”皇上重重呼了口气,点点头,幽幽看向萧泽,眼底有些说不清的深意:“泽儿,今日朕听闻东宫这几天常有太医出入,甚至深夜亦是如此,不知是因何事?”
萧泽暗捏了一把汗,宫中无不透风的墙,无论怎样遮掩还是避不了走漏风声。
“怎么?泽儿可是有难言之隐?”见萧泽垂头不语,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洌,厉声道:“你是太子,朕可不希望你做些令朕失望的事!”
略带隐晦却分明有所指的话语,听在两人耳中,脸色都稍稍变了一变,萧泽脸上露出哀戚,忙跪了下去,狠狠地瞌了个头,道:“儿臣妄为,请父皇责罚。”
“这么说,真的是你——”
“父皇——”萧泽截断他后面的话语,再磕了一个头:“儿臣请父皇成全!灼颜怀有儿臣的骨肉,儿臣才擅作主张,将她偷偷留在东宫,这几日,她身子屡屡不适,故而才召太医。儿臣本想在祭天后细禀父皇,奈何一直未有合适的机会,因而才拖到现在。”
偌大的御书房,刹那悄然无声,耳际如响过一声惊雷,萧凉宸狠狠握紧双拳,突然想好好狂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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