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瑶幽然转身,浅浅行礼:“参见皇上!”
萧凉宸随意挥挥手,目光定在她怨恨的脸上,轻哼一声,冷冷发话:“小小的一个侍婢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来啊,将她拿下。”
殷灼颜无视他慑人的气势,怒目瞪着上前的内侍,大声嘶嚎道:“不是你的孩子,你凭什么把他留在宫里?”
“凭朕是当今皇上!”
字字如响钟敲打着她的心,她刹那无言以对,拧眉咬牙切齿道:“我不准他留在皇宫!”
“朕让他留在皇宫,他就得留在皇宫,朕让他死,他就得死!”语气甚是霸道,旁人无从质疑。
殷灼颜牙齿打着颤,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怀中的擎宇似识透她的困境,“哇”的一声替她委屈的哭了起来,响亮的哭声招惹着她,她的泪倾涌而出,滴落在小小的脸蛋上,擎宇抗议的哭声也就越强烈。
哭声闹得众人发慌,却不敢动一动,气氛僵持着、冰冷着,终于,她缓缓下跪,以最卑微的态度,她可以委屈自己,但绝不能让擎宇受任何一点委屈、不能让擎宇受任何一点伤害,低声下气的哀求道:“皇上,孩子还小,不能离开娘亲,求皇上让他回到他娘亲身边。只要皇上让孩子回到他娘亲身边,皇上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负背的双手微微攥起拳,终于,他等到了她的臣服,心中酸涩的感觉却愈来愈浓厚,她为了殷潇庭的儿子,磨掉所有的气焰,向他臣服,他几乎是生气的吼出:“万喜,送孩子回暖香馆!”
她哀怨的看着万喜抱着孩子出了万春殿,身子像卸掉了所有力气,她强撑着身子,一眼不眨的盯着缓缓移进的衣摆。
冷峻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他沉声道:“殷灼颜,朕说过,别再挑战朕的忍耐度,你胆敢再有一丝不驯从,殷潇庭的儿子第一个死在你面前,朕说到做到!”
曼瑶淡笑着恭送他离开,笑容稍微僵硬,渐渐变淡,然后消逝,兰儿抱来孩子,脸色依然苍白,母性的天生本能,当殷灼颜抱着孩子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瞧了一眼,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白嫩嫩的,大大的眼睛,充满着朝气,连哭声都是那么的嘹亮,而她的孩子,每一次都让她伤心欲绝。
她示意兰儿将孩子抱回去,脸上挂着硬邦邦的浅笑,缓缓出了万春殿,今日,她成了皇后,集成了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华贵,但他的心却不在她身上,这是最悲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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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翎紧紧紧抱着孩子,泣不成声,一早,宫里来人,美其名曰作伴,硬生生从她怀里抢走孩子,她眼睁睁看着孩子哭泣着被带走,却无能为力,那是她的孩子,凭什么一句圣旨就要了她的孩子?
赵淑慧抹了把泪,一个劲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殷正良摇头叹了口气:“夫人,你赶紧令人收拾一下,明天你们离开京都!”
“老爷——”
谢翎吸吸鼻子,哑声问道:“灼颜呢?那她怎么办?”
他摇摇头,事到如今,他能保一个是一个,圣意难测,他不能冒险:“她不会有事的!”
只要她能顺他的意,可是以她的性子,能顺他的意么?今非昔比,他是一国之君,还能容她如此放肆吗?新后已立,后宫三千,况且还有一个她早已开罪的太后,她无名无分,一身犟脾气的她焉能淡然行走于后宫?
“不!”谢翎坚决的否定:“要走一起走,萧凉宸阴晴不定,我绝不能留她在宫里!”
“只有你们离开,灼颜才有机会离开!或许你们就是要挟灼颜的最佳筹码,她什么都可以不顾,独不能抛下潇庭的孩子啊!”
谢翎眼泪直流,是的,她可以抛下一切,除了殷潇庭的孩子,或许孩子能顺利回到自己身边,是她在用自己交换,她涩涩的点点头:“好,我们离开京都!”
心意已定,她将孩子交给赵淑慧,匆匆出了暖香馆,直奔烟雨坊。
烟雨坊后院,四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语,好半天,无影黯然开口道:“昨日我就不该由她去见宗城桓!”
原以为顺利摆脱了监视他们的人,却不想只是欲擒故纵而已,亲眼目睹她被带走,而宗城桓如今生死未卜,洋岱湖畔皆是密密麻麻的兵士在搜寻着他的下落。
从柳怒哼一声,责怪道:“都怪你,昨日你要告诉我那个人是宗城桓,我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见面!”
无影扯了扯嘴角,他不能拒绝,他只是告诉她事实而已,真正的选择在她手里,她选择了去见宗城桓,他还能干涉么?
云娘叹了口气,抽丝剥茧道:“谢翎,丞相大人让你们离开京都是个好主意,暂时先避避,灼颜聪明着,你别挂心,况且萧凉宸若真对她无一丝情分又何必折腾这么些花样、手段?依我看,他不过是想要灼颜屈服于他罢了,只是遇上的是殷灼颜,一匹驯服不了的烈马!”
谢翎垂下双眸,她的情,别人不能涉入,不管她最终选择何人,只想要她不委曲求全,更不能让自己和孩子成为她的负担,让她做出违心的选择,那样,还有何脸面去见殷潇庭?
无影紧锁着眉,极轻的叹了口气,侧身对谢翎道:“你们要离开的话趁早,我会在这里等她离开皇宫的!”
送走谢翎,从柳极深的瞪了一眼无影,让他一阵莫名其妙,不自在的挠挠头,听她幽幽开口道:“我不能让她留在皇宫,我要想法子救她出来!”
云娘极肯定的点点头,谢翎在,她不好扯些别的,怕她意气用事闹着要留在京都,眉峰拧起:“管那萧凉宸对她有没有情,只要灼颜不想留在他身边,只要灼颜得不到最好的,我就不会善罢甘休!”
无影自觉的低下头,由着两人谋划着,反正他只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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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掩唇角笑意,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凌烟殿,刚进门,满目苍翠,甬路两侧各耸立着一株雪松,蓬勃枝丫、苍郁葱葱,往里去,瑶草琪花,淡香萦绕。袅袅穿过甬路,她立在殿门外。
“婕妃娘娘!”绿萍在门前躬身行礼。
凤珠立在门前,一眼望去,满目是极尽奢华靡丽的摆设,轻柔走进去,帘幔、屏风、香檀木鸾榻、香炉、古琴,她几乎是想要掐一掐自己的脸蛋,以确定不是一场梦!
想不到她成了皇上的嫔妃,虽不是皇后,但她总算有了自己的一个地方,属于她自己的宫殿,有随侍的六个宫娥,她终于,不用仰仗别人的脸色了。
她转身在鸾榻上坐了,手指轻轻划过榻上的浮云雕花,横扫了一眼身着宫装谦恭的宫蛾,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萧勉虽事败却未揭穿她的身份,不管他是出于何目的,从此她将为自己做主,一个是皇上的嫔妃,一个是图谋篡位的罪臣,他还有何能力与自己斗?
与其卑躬屈膝,不如将错就错,萧凉宸不曾疑她的身份、不曾疑她流失的孩子,她只需下点功夫,得到他的宠爱,曾有的错误、曾有的算计,一切不复存在。而,另一场华丽的争斗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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