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他依然默默坐着,他揉揉眉心,九王叔之事,如此收场,或许是最合适不过,若不然,下手的可能是他自己,也可能是她,无论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会很难受。
而,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背负着凤羿族的血债,向他讨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又该如何?从未想过,他和她之间会是那样的一种纠缠,他只是,就那样防备不及的被她占据了整颗心,他再没有任何选择。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景仁宫,耳际传来的甜甜笑声让他的脸色缓和许多,迈步进了殿,只见鸾榻上,一大一小的人儿正在榻上嬉笑玩闹。
“亦儿!”他直接将那小人儿抱在怀里,侧身坐在榻上:“亦儿,你可真不让父皇省心!”
她笑眯眯的看着他,双眼眨了两下:“父,父皇!”
萧凉宸几乎是怔了一下,侧眸看向殷灼颜,以求得到确定,他,没有听错,稚嫩的声音、咬不准的声音,却让他心花怒放,他迫不及待的哄着亦儿叫父皇。
哼,她闷哼一声,转身就躺下。
他挑挑眉,终没将萧勉一事告知于她,而是拥着亦儿躺在她身边,一手横搁在她腰际,一边仍是孜孜不倦的哄着亦儿叫他父皇,直到小人儿困乏的合上双眼方作罢。
☆、第175章 终天长恨其三
“好久不见!”
宗皓轩摇头笑笑,捂着胸口坐下:“我在想,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策划这一切?”
“公子深夜到访,竟是只为问老夫这些么?”杨子希端起茶盏,幽幽抿了一口:“老夫孤陋寡闻,不知公子所问何事?”
“是你在背后操纵着一切吧!”宗皓轩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推放到他面前:“我在狄丹国之时,有人送了封信给我,信中让我到大晋朝,了结过往。”
“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啊!莫非公子认为是老夫传信给你?”
“不管你出于何目的,你的心计之深令我自叹不如,我要的只是萧勉的命,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公子说得愈来愈深奥了,夜已深,公子请回吧,恕老夫不奉陪!”杨子希捋着白胡子,晃着身子幽幽出了大厅:“生死由命啊!”
未得到一些确定,他有些失落,黯然的离开了醉香楼,今日,总算卸下了二十年来的沉重,但他却没有意料中的开心,像缺少了些什么。
回到烟雨坊,稀落的灯映出寒夜的沉寂,冷冷清清,绕道进了邀月园,她,正半躺在水榭中,身前摆放着几壶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宗皓轩在一侧坐下,提过一壶酒,直接灌入嘴里,静静喝了一会儿酒,他睨了云娘一眼:“你怨我?”
“我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怎会——”云娘顿了一下,不再遮遮掩掩:“你不该把从柳牵扯进来!”
“当年我留着她的命,等的就是这一天。她生来就是罪孽!而我,只是助她完成她所需完成的使命,她生而就有的使命!而且,她不该被隐瞒的,她该知道一切,她必须知道一切!”
砰!手中的酒壶摔了出去,云娘踉踉跄跄的起身:“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杀了你!萧家的事轮不到你来做主!”
他眯起眼,摇摇头:“你怨我利用从柳,抑或是在为车苏抱不平?”
“我觉得你很可怜!”
————
“其实这件事由你去做再合适不过,你是萧家堡仅幸存的人,是烟儿的妹妹,不过你既然不愿,那么我会,会提着萧勉的头颅去祭奠萧家堡的冤魂,这是我能为烟儿所做的!”
她不吭声,默默倚着圆柱,眼神飘渺的望向天空。
“至于从柳——”宗皓轩叹了口气,或者她会恨他,恨他当年留下她的性命,恨他当年从烟儿身边带走她,也罢,恨与不恨又如何,他曾答应过的,已经做到了,他的唇瓣勾起一丝舒心的笑:烟儿,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你为何要那样对车苏?”
声音如同她的眼神一样飘忽,宗皓轩深呼口气,沉声道:“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可惜!”
“那样的男人?!”云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讥笑一声:“你以为你又是多好的一个人?!你可悲的策划一切,残忍的利用从柳,从柳只是一个无辜的人。”
“无辜?!她身上流着的是最邪恶的血,我留着她一命已是最大的仁慈!”
“你为何还执迷不悟?从柳是萧家的人,是姐姐的——”
“不,她不是!她不是萧家的女儿,不是烟儿的女儿,永远不会是!”宗皓轩厉声打断她,见她眼带嘲弄,吐了口气:“我不是来跟你争论的,没那个必要!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来告别而已,不想与她再争辩什么,语气缓了一缓:“我去萧家堡后会直接回狄丹国,你跟不跟我走?”
跟他走?云娘浅浅一笑,侧眸看向他:“你我从来就没有关系!”
宗皓轩嘴唇动了动,笑笑:“我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他转身就走,忽停下脚步,而后又摇摇头,一句话未再说,径直出了烟雨坊。
好一会儿,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刚转身,刹那愣在那里,那双明媚的眸探究的打量着她,她撇撇嘴角,有些不自在的挤出一句话:“灼颜,你怎么出宫了?”
殷灼颜微侧着眸,又是盯着她好一会儿,有一些困惑:“你到底是何人?从柳又是谁?为何刚刚他说,说你们是——”
“灼颜!”云娘一手往外推着她,脸色极快的堆上笑意:“灼颜,你如今可是贵妃娘娘,该注意一下,不要再到烟雨坊来了,回暖香馆吧,见见你爹爹,还有涵旋,她一直想着去找谢翎呢,若不是你卧床不起,早已启程了。想来这几天会动身!”
殷灼颜僵持着不愿意走:“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你姓萧,你是萧依云——”
“灼颜,你听错了!我是云娘,不是什么萧依云!”
“你还要骗我吗?娘亲常常跟我提起,她有一个妹妹,她——”
“殷灼颜!”云娘遽然怒喝一声,冷声道:“殷灼颜,你这发的是什么疯?闹够了就回宫!”
几乎是再没有留任何余地,云娘沉着脸,直直把她推出烟雨坊,“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大门。
————
“灼颜一到暖香馆就不停的追问我,折腾了好半天,终打发她回宫了!”
“以灼颜的个性,这事怕瞒不了多久!”怎也没料到,殷灼颜会听见她和宗皓轩的谈话,云娘倒了杯茶,递给他:“我想好了,明日就离开洛京!灼颜如今身份不同寻常,是再也拖不得了!”
殷正良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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