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负双手,踱步走来走去:“狄丹国的翼王亲自带着厚礼到大晋朝进殿面圣求和,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要此画中的妖孽!真是妖孽!”
“为何狄丹国会有她的画像?”
殷正良几乎是吼出声:“还不是你那心肝宝贝儿子,把她当作菩萨,四处带她游历,这下可好了,惹出麻烦来了!殷府上下的脑袋可都悬在刀尖上!”
“老爷,不妨直接说明她的身份,绝了那翼王的心。”
他重重叹了口气:“莫非要昭告天下,狄丹国翼王要的女人是我殷正良的女儿,是堂堂瑨王爷的王妃不成?我大晋朝颜面何在?”
赵淑慧合上画卷,幽幽问道:“老爷,那瑨王爷的意思如何?”
殷正良捏捏眉心,叹了口气:“瑨王爷的意思是让涵旋代替灼颜,送往狄丹国!”
“老爷,这可万万不行,怎么能让涵旋远嫁狄丹国呢!我可不依!”她着急起来,跺了跺脚:“你的四千金真要把我的涵旋害死不可?!连狄丹国的男人都要招惹,还让不让涵旋活啊?”
“夫人——”
“老爷,你可得想想法子,我宁愿和瑨王爷撕破脸皮,也绝不把涵旋送给狄丹国!我就这么一个贴心的女儿,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去那什么狄丹国,我怎么能让她去那边受苦?”
殷正良黯然垂首:“夫人,我这不是在想法子么?”
一袭华衣轻盈飘入大厅,直抵画卷前,缓缓打开画卷,她浅浅一笑:“画得挺传神的,足于颠倒众生,若我是男子,定是她的裙下之臣。”
“涵旋。”赵淑慧紧盯着她的脸,迟疑的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殷涵旋淡淡笑笑,并不否认:“娘不想让我听到的,我都听到了。爹爹,瑨王爷的意思可是让我替了殷灼颜的身份?”
赵淑慧看了一眼唉声叹气的他,牵过她的手:“涵旋,你放心,爹娘绝不会把你嫁到狄丹国!”
“原来我在瑨王爷心中是如此不值一文呢!想来灼颜的妩媚虏获了瑨王爷的心!”她自嘲的笑笑:“爹爹,女儿不想见爹爹为难,不如就依瑨王爷的意思,将女儿远嫁狄丹国吧!”
赵淑慧忙着阻止:“涵旋,你这是说的什么气话?爹娘怎会让你远嫁狄丹国呢!”
殷涵旋拍拍她的手,安慰笑笑:“爹爹,不知狄丹国翼王长得是何模样?女儿倒想会一会呢!”
“涵旋,回房去,这事爹爹定会想个周全之策,勿需担忧!”
“周全之策?爹爹难道是想让瑨王妃远嫁狄丹国不成?堂堂瑨王爷怎会让心爱的王妃受这点委屈?狄丹国翼王,或许是女儿的好郎君呢!不妨先私下见见,若真不属我意,爹爹再想个完全之策也不迟!”
他叹了口气:“若是灼颜能及你的一半,爹爹死也瞑目了!涵旋,此事你切勿插手,爹自有分寸,绝不会让你委曲求全!”
“爹娘,我有些累了,回房歇歇!”她不再多说,淡笑着离去。
赵淑慧不放心,急走了几步欲跟上去,殷正良沉声唤住她:“夫人,此事切不可让潇庭得知,依他的脾气,定然又不知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萧泽眉头深锁:“父皇,您是说宗城桓画中的人是灼颜?!”
他轻哼一声:“莫非你怀疑朕老眼昏花不成?虽没有十成像,也差不多九成,天下绝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
“莫名其妙!”萧泽暗哼一声,想到宗城桓要的是她,心头就很不舒服。
“此事朕已交给丞相大人处理!泽儿你去探探宸儿的口风,不能让他乱来!”皇上捋捋胡须,吐了口气:“朕喝酒赏月去。玉唇香,一壶五十两,倒是值这个价,灼颜那丫头好大的面子,竟分文不付即可要到。这次朕说什么也要卖个面子给她!求和与否,朕不在乎,若谁敢打灼颜的主意,朕决不允许!”
“父皇英明!”萧泽嘴角含着笑恭送圣驾。
皇上慢吞吞远去,他的双拳渐渐攥紧,冷哼一声:宗城桓,本殿下不管你是何人,殷灼颜绝不会送到你手中,你别妄想带走她!
沉吟片刻,他直奔瑨王府,径抵书房。
“宗城桓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他劈头就问。
萧凉宸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挑挑眉:“皇兄急匆匆而来是为此事?”
缓声慢气让他不满的沉下脸:“你是不想管?还是不愿管?你痛快说一句,若你不想管、不愿管,我会带灼颜回宫,绝不让宗城桓靠近她!”
“皇兄既有此意,不如就依皇兄的意思!免得皇兄又责怪于我!”
“她是你的王妃,难道你就这样漠视不管?”
唇畔撇了一撇,带着隐隐的笑意,他直盯着萧泽:“皇兄所说的字字句句,我不知对错,但我可以肯定告诉皇兄,皇兄有一句说得对极了,她是我的王妃,又何劳皇兄费心思呢?”
身子滞了一下,他启启唇,一时吐不出一个字,无丝毫反驳余地。
“莫非皇兄觉得丞相大人连这区区小事都处理不好?皇兄何必给丞相大人添乱呢?”萧凉宸懒懒起身,缓步走出书房,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谢谢皇兄对瑨王妃的关爱!”
瑨王妃,轻描淡写的一句让他苦笑了一下,他深吸口气,定声道:“她的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沿洋岱湖,几百株垂柳环绕,柔枝垂绿,婀娜点水;湖中碧叶田田,白荷红莲,交相辉映,荷香飘溢,沁人心脾;湖面波光粼粼,时有鱼儿跳波,偶见鸢鸟掠水;碧波之上,画舫穿行,小舟荡波。漫游湖畔,处处花繁树茂,点点亭台楼阁掩映绿荫之间,繁华秀丽,画图难足。
洋岱湖的美景未带给他愉悦的享受,他只是静静伫立在湖畔,深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烟雨桥上,朦胧中仿似又见一抹红衣。
忘了是怎样的日子,他只知道,那一天,他眼中不再有任何人,只有绚烂得无可比拟的红色、惑人心神的娇媚。
他站在船头,略一抬眸,桥畔一袭耀目的红色映入眼帘,轻盈曼妙的红衣,衬得人儿益发飘逸、妍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再也没能忘掉她的容颜,自她手中飘落的片片花瓣重重的落在他心尖,深深刻下长长的痕迹,妩媚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仿若隔世再见,深藏的冷情刹那狂卷而起。
他急匆匆的勒令船靠岸,却再也寻不着她,飘渺得如同一场梦,梦醒了,他伫立在她曾依着的桥畔,只有他一人,他还是他自己。
整整花了三个月时间,动用二十多个一流画师,依照他的描述,修改再修改,直至画中的她如真实般翩然立于他面前,他开始寻找,整个狄丹国,不错过任何一个地方,反复找遍三次,落得一场空,却使他确定,她不是狄丹国人,于是从狄丹国周边的小国寻起,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一寸土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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