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茴再度默然,他这不挺有自知之明的吗?明知故犯?!
“这样沉默,难不成被我说中了?”蔺镜自嘲的笑了笑。
一阵岑寂,凌茴斟酌着安慰了他一句:“世子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你还是挺不错的。”
“当年,我连字都认不全,便央着父王下麒麟婚书,你道是为何?”他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情绪低落的一塌糊涂。
“我可爱!”凌茴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这厚脸皮丫头夸起自己来倒是毫不客气。”蔺镜敲了敲她的俏脑门,继续道,“自然是因为你喜欢我,做什么都乐意往我怀里钻,那样依赖我,只消片刻见不到我便哭天喊地,魔音灌耳。”
凌茴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心里微囧,她还有这样的黑历史,不过,她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了,那时候世子也是小萝卜头啊,他又是尊贵无匹的并肩王独子,两位郡主比他晚出生好几年。
所以,他在那个年纪是被千疼万宠着长大的,人人恨不得拿他当祖宗供着,遇见凌茴那一挂的,一定觉得新鲜极了,被人需要被人依赖的感觉,让小世子心里豪情万丈。父王是燕北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他要做她的大英雄。
于是在英雄情怀下,他豪情万丈的下了麒麟婚书,怕在婚书上写错别字,还特意拿了父王与母妃的对着抄,竟被他搞定了。
就在他万般欣喜之下,他师父干脆利索的泼了他盆冷水,淋得他透心凉。师父曾断定:她将为他死于兵祸。
师父细细的为她批了命,若他们青梅竹马着长大,她必会为了他死于兵祸。唯一解救办法是在她及笄之前不要见她,一面都不要,偷偷的也不行。
凌茴听他断断续续的诉说,震惊的荡气回肠,一股浊气在心中徘徊,不吐不快:“世子,恕我直言,你不觉得凤显那条老光棍在诳你?”
“师父那般高风亮节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儿。”蔺镜当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呵呵。”凌茴对于他这种盲目崇拜凤显的劲头,表示非同一般的嗤之以鼻,道,“所以,你在幻象里看见了什么?”
“燕北军大败,我父王战死,你被匈奴人抓了去,沉河而亡。”蔺镜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哦,倒是个似曾相识的故事。”凌茴闻言先是一惊,又回神细想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不住。
“似曾相识?”蔺镜难以置信的反问道。
“你这师父可忠心?”凌茴问道。
“璎璎此言何意?”蔺镜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方问道,“你是说,刚刚我在幻象里看到的,都是你在黄粱一梦里经历过的。”
“你果然知道黄粱一梦!”凌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想与你青梅竹马长大……”蔺镜自知失言,遂声音低不可闻。
“那我就得任由你们戏弄?!”这种无知无觉被人任意摆布的滋味儿,凌茴这辈子绝对不想再尝第二回。
她果然是不在意他的,蔺镜苦笑一声。
山洞四处密不透风,凌茴越来越有种窒息的感觉,也不愿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纠结下去,只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刚刚世子见了幻象,我却没见着,我觉得此次出海最该带的人,没带。”
她就是在怀疑凤显,毫不掩饰的怀疑这个鬼地方跟凤显有脱不了的干系。
蔺镜没有搭话,只将怀里的玉瓶掏出来,倒了一粒药丸丢到嘴里。
“你在吃什么?”凌茴紧张的问了问。
“黄粱一梦。”
“……”凌茴无言以对,思索片刻才道,“我不是故意诬陷凤显,你……你吃的是他给王爷配制的那一例吗?我和王爷都是吃的那一例。”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不过瘾,明天双更一下下,小仙女们晚安。
☆、第九十一章
蔺镜没有言语,靠在山壁旁闭目养神。
凌茴瞅了瞅他,回过头去,而后又转头小心翼翼的瞅瞅他,这才起身一点点的移着碎步子靠了过去,她是怕他吃错药,才不是关心他呢。
见他似是睡着了,凌茴挨着他坐下,她们刚刚掉下来的时候,都受了些伤,是时候包扎一下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些伤药给自己蹭破皮的地方抹了些。
整理完毕后,又转眼瞧了瞧他,凌茴难得发一次善心,就当积福了,也摸摸索索的给他抹了些。
妥当之后,凌茴见他没有动静,便起身观察起了四周,这里非常空旷,除了五丈之外的那道鸿沟,也没其他可以引人注意的事物了。
凌茴心里有些沮丧,没落对地方啊,这里没有小舅舅……也不知他现在落在哪个山洞里。她放轻脚步四处走了走,没什么进展。
这是个只有在涨潮时才能被附着在岛上的蛤蜊卷进来的一个怪地方。洞内被翻腾的岩浆照的亮如白昼。不见星辰,她也无法估算现在是什么时辰,待潮落时她们该怎样逃出生天。
凌茴沿着洞壁敲了敲,啪嗒一声,墙上的盐渍被震落了些,吓她一跳。再仔细看时,盐渍脱落的地方出现了几排用墨刻画的方块或圆圈之类的,很有规则,可以看得出是人为画上去的。
她赶紧把四周的盐渍都敲落,将整个壁画面貌显露出来,凌茴心内大吃一惊,这……这是西速国文字,其部族毗邻中原西部。
“逃王至此处失踪,我部追击不得,被困于此,弹尽粮绝。”凌茴仔细辨认着洞壁上的文字,心中波涛汹涌。
盖因尚朝皇族发迹于西速,后来尚朝建立后,西速一直为尚朝的番属国,且在尚朝诸多番属国里待遇最为优厚。
仅仅凭西速国的国力是万万不会抵达此处的,此处离中原远矣,距西速国就更远了。西速的王无论怎样通天都不会逃至此处。
凌茴紧紧盯着落款上最后一行字样,心里猛的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那是尚朝显威元年,也就是尚朝刚刚确立的那一年。
如果是西速国内的事,完全可以用西速自己的纪年法,毕竟那时西速还没成为尚朝番属国。所以凌茴几乎断定,来至此处的西速人是在为尚朝皇帝追捕逃王。
逃……逃王?
难不成是姑姑的父族?也不对啊,姑姑的祖父被闯入帝都的叛军所弑,姑姑的父王当时虽被人救走,可不久就被内奸胁诱到尚都,被赐牵机一引毒发身亡了啊。
凌茴一阵毛骨悚然,后背直冒寒气,在这闷热的山洞里竟觉得冷。她迈步飞快的走到蔺镜身边,才觉得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哥哥,我怕……”凌茴蹲下环紧双臂,低声喃喃自语道。
“怕就躲到我怀里来。”一阵天旋地转,凌茴被那人稳妥的拥入怀中。
“……”他不是睡着了吗?!难不成刚刚不搭话是生气了,不是睡着了?
凌茴挣了挣,越挣越紧,索性自暴自弃,他不是生气了吗?继续气啊,管她作甚。不过她也深知此刻不是赌气的时候,凤显告诉她,只要她不作,哥哥就能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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