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凌茴瞬间便明白了其中意思,给她送糕点是个幌子,趁机见蔺伯伯才是关键。瞧这风声传的,真快。
“这些读书人,歪歪道道就是多。”并肩王蔺羡冷嗤一声。
“我去前厅会会。”凌鉴挥退看门小奴,对坐着饮茶的众人说道。
蔺羡点点头,放下茶盏也不多坐,竟自扶了蔺霜回房,在场的众人见王爷走了,也各自散去。
因着今天下晌的内容由凌鉴亲自教导,蔺镜与凌茴两个小家伙早早去了前厅外候着。
不成想,刚走到前厅门口,便听到一个令蔺镜眉心一跳的消息。
屋内,麻三爷的书僮将点心篮子放至茶几上,凌鉴见状依照礼数,很是客气了一番。
麻三爷此次前来主要有两件事儿,一是打听凌家新来的那位贵公子的身份。二是探探凌家的口风,能否与之联姻。
思至此处,麻三爷捋了捋白须道:“人啊,年纪大了,活的都是儿孙福。今天拙荆难得下厨做糕点,我那小孙子一个劲儿的嘱咐给璎璎妹妹留着,刚出锅就迫不及待给送了过来。”
凌鉴点点头,朗声说道:“劳烦令孙惦念了。”
麻三爷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就连家里的姐妹们,也没见他如此上心过,可见是记在心上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本来就没什么事儿,非要凑一起尬聊。
沉默一番,麻三爷决定开门见山:“这世间假意颇多,真情难寻,两个孩子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我看着甚合适,不知小五你意下如何?”
“三爷这话说得晚些了。”凌鉴不动形容的回道。
“此话怎讲?”麻三爷心内一惊,自己犹豫了一段时日,便是下手晚了?!
“阿茴那孩子,打落地起身子骨便弱,我娘找了看香的给看了看,说是八字太硬,重拜父母才成,年后不久她过继到别人家了。”凌鉴缓缓解释道。
“……”还有这种操作?麻三爷道:“那她现在的父母呢?”
“也不是远人家,是我外祖母的娘家季家的一个表兄弟,阿茴的季家娘亲当天便给她定下了娃娃亲。”凌鉴一副我也很无奈,我能怎么办的表情。
“这么说,倒是我晚了一步。”麻三爷遗憾的叹息道。
幌子打完了,该轮到正事了!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蔺霜那刚过继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当初他收买罪奴的时候,谨慎过了度,将这么一条大鱼漏过去了。
“听说表姑娘也过继了子嗣,是哪一家的?户籍上可有难度?需要老朽的地方尽管开口。”麻三爷就坡下驴的问了一句。
“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都已办妥当了,多谢三爷给惦记着,费心了。”凌鉴四两拨千斤,太极打得非常溜。
麻三爷心中微诧,要知道大尚户籍方面查得非常严且相当不好办理,是以人们为了方便便只过继宗族里的小辈,没想到啊,凌家将一个罪奴的户籍都办得妥妥的。
这如何叫人不惊心,几十年前,凌家主体并不在北水镇,而是尚都。只不过朝代更迭,凌家被新君打压的极厉害,被逼无奈迁回了祖籍,从此一蹶不振,甚至连着几代没出个有出息的子嗣,进而渐渐被张家所超赶。
没想到这次户籍的事情办的如此迅捷漂亮,麻三爷按耐住心中的惊诧,只旁敲侧击道:“我听说女子过继子嗣要么与丈夫无子嗣,要么是立了贞洁牌坊的寡门,似表姑娘这般的……”麻三爷很聪明的止了话头。
凌鉴顿时沉了脸色,他说怎么好端端的,平时最好摆架拿派儿的麻三爷,怎么得空“屈尊降贵”来送糕点,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凌鉴正欲说话,房门被一下子推开,尊贵无匹的男人缓缓踱步进门,冷声问道:“区区一个山东巡抚的胞弟,也敢管到本王的头上来。”
“……”凌鉴猝不及防。
“……”麻三爷冷汗直流,应声下跪。
“抱歉,打扰了,霜霜的磨盘呢?听说你给收起来了,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蔺羡一双冷脸哪里有歉意?
“大哥,我在会客,你问问六宝,当初是他搬走的。”凌鉴无奈的叹了一句。
麻三爷再也不敢坐着,当即瘫软着跪了下来:“并……并……并肩王爷,请恕草民莽撞。”
“这可倒好,老子一字并肩王让你并出仨来。”知他惶恐,蔺羡犹是补了一刀。
说到底,张家在北水镇乃至整个沧州城都有通天彻地之能,不好意思,这些在尚都诸世家里不够看的,更不能和铁打的并肩王府比。张家在京城里甚至都挂不上号,谁会在意?!
“草民……草民绝无此意。”麻三冷汗直流,得罪谁不好,得罪这么个主儿。
“如何说你也有功名在身,不必自称草民,只不过天下之大,是个人便不能一手遮天,你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本王甚不喜。”蔺羡冷眼道。
☆、第四十四章
凌茴知道为什么并肩王不喜欢麻三爷,这事儿说起来就有些陈谷子烂芝麻了。
麻三爷的大儿媳妇生嫡长孙的时候难产没的,这么些年,张家长子也没续弦,后来蔺霜搬到北水镇后,被张家长子一眼看中,麻三爷一直明里暗里跟凌家提道这茬儿,被凌家一致拒绝了。
本来这事儿,你不说我不是谁知道?!可偏偏,张家长子是个猴急的,见凌家不瘟不火的应付着,心里很有几分不耐,趁着蔺霜赶集卖香油,他悄悄跟过去,单独与蔺霜提道起来。
二人一言不合当街拉扯起来,正好被季行简看个正着……至于并肩王是怎么知道,那就问这三兄弟喝醉后都吐过什么大实话!
凌茴能想到的,麻三爷自然也想的到,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如今却承受不住并肩王迫人的威压,冷汗嗖嗖直冒,后背一阵发凉,只连连说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麻三爷自知闯了大祸,心里慌张的要死。大尚多少世家都妄想攀附并肩王府而攀附不上,自己倒好,一出场将并肩王得罪个透,若被哥哥知道了,恐又是一番责罚。麻三爷来时带着一种定能与贵公子把酒言欢的势在必得,如今神色恹恹的只想落荒而逃。
他极后悔没听哥哥的话——凌家再如何破败都不得小瞧。与凌家联姻还是哥哥千叮咛万嘱咐的,又办砸了,麻三爷一阵牙疼。他总觉得,凌家的田地没有自家多,凌家的子孙没有自家的出色,甚至凌家的财产没有自家丰厚,一来二去,也没怎么将凌家放在眼里。
哪成想,凌家的底蕴是张家万万不能及的,人家的家主继承人谈笑间与并肩王称兄道弟,人家的表姑娘又是并肩王的王妃,这人比人,气死人。
蔺羡哪里管别人心中如何翻江倒海,又着重叮嘱了一句:“你欲与凌家联姻,那是你与凌家的事儿,但璎璎的主意你不能打,我家小镜子不高兴了,他人小心眼小,爱记仇。”言罢,蔺羡拂拂衣袖,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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