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夏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又望着四扇门面露难色,“可是现在,我们要怎么选呢?妹妹说,我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后面的路,都要自己走了。”
在她第一眼看到这四扇门的时候,夏怜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这四扇门背后分别通往着四个对应的季节——就像神仙进入凡间时选择去往不同的时空——百花斗艳,或是萧瑟枯枝。
“不必纠结。”夏意却似乎并未被眼前的选择所困扰,“其实你无论选择哪一个,结果都一样。”
“不会吧?”夏怜将信将疑,“现在正值盛夏时节,大哥你说,我们若是选了冬,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你说我们会看到雪么?”
“可以试试。”
“那就——选择冬好了。”夏怜小心翼翼走到最里面,写着“冬”的那扇门面前。
她轻轻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
妹妹领着身后的男子走向溶洞深处,一边走,她一边哼着歌。
“有风吹来……驱散了风中的花香……而我……假装是你……不曾死去……”
身后的男子听着这首歌,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不知怎么,就是给他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公子尚未及冠?”
突然,妹妹的歌声停下了,她回过头说道:“你跟你哥哥看上去完全不同。”
身后的人脚步一顿,“我只比他小四岁。还有不到十个月,我便及冠了。”
妹妹却只是笑,不再说什么。夏意看上去成熟老成,城府颇深,而眼前的人却怎么看都是个青涩的少年——他们的心理年龄,差了可远不止四岁呢。
“你为什么跟来?”
夏文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偷偷跟来的?”
“不仅我知道,你哥哥也知道——你信不信?”妹妹一边走一边说着,在空旷的溶洞里散发着些许回音:“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拦着你?”
夏文思索片刻,“也许他想给我一次历练的机会。”
“哈哈,公子你还真是可爱。”妹妹又笑了,却不再说其他,只是领着他走过溶洞里的最后一段路,接着推开了门,夏文进入了一段开阔的、绘着壁画的长廊。
“这些壁画……”
“你能看出什么?”
夏文从它们面前走过,一直走到尽头。最后他望着这些壁画摇摇头,“毫无逻辑。”
妹妹继续哼着她的歌,似乎原本也不曾期待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直到歌声停止,妹妹推开了第二扇门,带着他来到一间屋子里。
屋里有四扇门,分别对应着春夏秋冬。
“公子,你要自己选择一扇门。”
夏文有些疑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道:“他怎么选的?”
“何必非要跟着他的选择呢?公子,你不可能永远活在他的庇护之下,你终究要做出你自己的选择。”妹妹眨了眨眼睛,“更何况,他怎么选的,我也不知道。”
“是这样啊。”夏文略一思索,接着他抬头问:“那这些门后面有什么?”
“你选了就知道了。”妹妹的语气有些调皮,甚至带着开玩笑的意味,可是她说出的话却令夏文不得不严肃起来:“公子,你可要想好了再选。从你推开那扇门开始,你的命运也许就会从此不同了。”
夏文也笑,却是在掩饰内心的紧张,“故弄玄虚,这门后能有多玄?我夏文从不迷信这些。”
“世间最玄,岂非人心?”
妹妹却只留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接着,便转身退出了房间,随之关上了房门。
……
半个时辰前
夏怜推开了门。这扇门代表着“冬”。
如她所料,这扇门后通向的,是另一段甬道。
夏意走到她身前,“你不是好奇,到时候我们出去会不会看见夏日冬景么?走出这段路,我们就有答案了。”
“嗯。”
夏怜走在他身后,就像当初行走在青宅的地下密道。他在前面牵着她,一路寂静,只有二人的心跳和脚步声。
这段路不似溶洞阴暗潮湿,也不似绘着壁画的长廊般开阔明亮。
这条甬道给她的感觉……似乎有些奇怪。它的四周不是带着棱角的方形,而是半方不圆的形状。若说它是圆形,四壁却都是直的,没有弧度。可若说是方形,却又没有棱角。
这种形状……
“大哥,你看我们走的这段路,像不像……”
“嗯?”
“像不像一根……筷子?”
夏意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便又恢复如常,继续往前走,应道:“确实。”
“唉,如果这是筷子,那还少了一根。你说,其他三扇门里,是不是应该还有一扇门,后面的甬道也是这种形状?筷子要一双才能用对不?”
夏意忍不住轻笑,“你这小脑袋,有时候还挺有想象力的。”说罢,他又突然问:“我给你的珠子你收好了?”
“嗯,在的。如果不是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来。”说到这里,夏怜突然又说道:“京城并非临海城市,不过大哥似乎也很熟悉水性呢。”
“我曾与高人学过龟息之术,所以潜水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是略微侧头看着她:“倒是你,成长在江南水乡,却不通水性,倒真是出乎我意料。”
夏怜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从小我就好像特别怕水一样的,眼见着谷雨和比我年纪还小的小雪都下水玩了,我却只能一个人站在岸边干看。他们叫我也下来,可我就好像是克服不了内心的障碍一样,就是不敢下去。”
夏意沉默。他再清楚不过,叶竹也是这样的情况——他天生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苗子,却偏偏是个旱鸭子,仿佛天生畏水。
不管从哪个角度说来,夏怜都和他太像太像。
“我小时候也很怕水,总觉得水下是另一个世界。”夏意语气淡淡,“其实夏家的势力并非一直扎根在京城。是我七岁的时候,爹带着我们来到了京城。我还记得那时我们渡船而行,船行到湖中央时,我就一直看着湖水,生怕自己会掉下去,觉得掉下去就是坠入了深渊。”说到这里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谁都有幼稚的时候。”
身后,夏怜却没有说话。
夏意回头,却看见她唇角微微上扬。她在笑。
她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春日里的泉水——那么温和而柔软,带着一丝微妙的感情,似是喜悦,或是欣慰。她那样看着他,眼底的神情如此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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