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敛了神色认真道,“我心里只有海棠一个,再不会娶其他人的。”
他的话语一落,阿旋的泪珠就滴落到了脚面上。
她穿着一双破旧的麻鞋,低着头不安的挪了挪双脚道,“公子,对不起,我知道我先前提的要求太过分了。”
她忍着泪吸了吸鼻子道,“公子放心,阿旋有自知之明的。”
她努力的擦了擦脸,冲宋璟挤出了一个娇柔的笑容。
宋璟心里虽有不忍,但还是拂了拂衣袖告别道,“多谢阿旋姑娘理解。”
海棠在不远处瞧见了这一幕,心里也五味杂陈。
那种一夜之间没了家的感觉,她能明白。
阿旋纸片儿似的站在瑟瑟秋风里,海棠回眸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停了脚步对宋璟道,“要不咱们带着她吧,等到一个好点的地方,再将她安置下来。”
宋璟犹豫。
这一路越走越远往北,都是蛮荒之地,哪里还有好点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有人夹杂在他和海棠中间。
就算他从没有过这个心思,可是阿旋曾动过这个念头,这在宋璟心里,他们三个人就不适合在一块行进。
“她这样太可怜了,怎么还能生活的下去呢?”海棠不忍。
她垂眸想到,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性子韧,又有些功夫底子防身,只怕也是走不到今日的。
宋璟看着海棠伤怀的模样,不忍她的念头落空。
他想了想叫来了八贯。
宋璟道,“锦城有我一位叔父,前些年解甲归田,在那儿建了座归元山庄。”
“那归元山庄离这汶水县不算太远,我本不想惊扰于他,可眼下也不得不叨扰一番了。”
宋璟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牌。
他递给八贯嘱咐道,“你带着阿旋姑娘去归元山庄找我叔父,让阿旋姑娘留在山庄帮忙打点事务吧。”
“可是少爷,您这一路上……”
八贯不放心自家主子,面色犹豫。
“不是还有三金在呢,你就照我的吩咐办吧,到时候再想法子汇合。”
宋璟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八贯挠了挠头,也只得接过玉牌应下了。
海棠看着走向阿旋的八贯,轻轻揉了下眼睛。
“怎么了,眼睛里进沙子了?”
宋璟看到,关切的柔声问道。
“你帮我吹吹吧。”
海棠没回答,只是微微扬起脑袋这么说着。
宋璟不疑有他,连忙俯下身子抬手小心的碰到了海棠的眼皮。
海棠抓着他的衣领,就在宋璟俯身的时候,她突然踮脚出其不意的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就在宋璟愣怔的瞬间,海棠已经飞快的远离了他的怀抱。
她抬手挡了挡被秋风吹艳的高阳,侧头对宋璟浅笑道,“谢谢你。”
☆、你想什么呢
袁强和秦斯良等人押送宋璟和海棠到了下一个驿站点。
牛车行进的速度比不得马匹,一路餐风饮露,不知不觉天气渐渐寒冷了起来。
十月清霜重,飘零何处归。风霜欺客枕,鼓角不知回。
在新的驿站点等待了一夜之后,一行人也并未等来前来接应的衙差。
袁强和汶水县的衙役完成了他们的押解任务,第二天便启身返程了。
几人只得先来到了驿站点附近的村庄。
他们进庄之后,才发现这儿已经败落了。
秦斯良和马强一一敲门,发现庄里并没有人居住。
天气阴沉沉的,不多时便开始飘起了雪花。
宋璟让三金从包袱里拿出他的狐裘披风,不由分说的将海棠裹了进去。
海棠被他裹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她无奈的眨了眨眼,往下扯了扯裘领。
海棠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看其他三人小声道,“不用这么夸张,我不冷。”
“还说不冷呢,手都是凉的。”
宋璟制止了她要将裘衣拿下的动作,自然的将她的双手碰到嘴边认真的呵了呵。
一团团白气从海棠的指尖升起,氤氲在宋璟的脸颊上,泅湿了他的睫毛。
海棠抬起衣袖替他擦了擦,这时三金踩着雪花跑了过来。
“少爷,前面那间房能住,咱们快过去吧。”
三金缩着脖子,将左右手抄在了袖口里,头上戴着顶破毡帽说着。
几人跟着三金到了那间房屋,只见这茅屋有一个小院,里面三间茅草房。
相比于村里其他那些坍塌破败的房子来说,这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三金和秦斯良利落的将房间收拾好,在地上铺垫好了厚厚的茅草。
海棠睡在最里边那间,宋璟睡在她房门口。
三金和秦斯良马国三人睡在最外面那间房里。
一路奔波,在这儿的驿站又没有找到接应的衙差,几人的物资也开始殆尽。
三金数了数荷包里的银子,坐在草堆上一阵发愁。
银子所剩无几不说,最近行进的地方都是荒郊野外,根本没有可以买东西的地方。
他看看包里那几个干巴巴的硬馒头,叹口气升起了火堆。
“这附近没有水源,怪不得村庄都没人住了。”
秦斯良和马国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说道。
“没水?那可不行啊。”
三金将火挑的旺了一些,叫他俩过来烤着手道,“没水连这馒头都没法吃啊。”
三金伸手戳了戳硬邦邦的馒头。
这时海棠一侧头,捡起了地上的一个破瓷碗道,“我们可以烧雪水喝。”
在外流亡的那些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对,这倒是个办法。”
海棠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海棠舀了一些雪粒在破瓷碗里,抬手洗刷着。
她的手指被冻的红红的,有些隐隐发痒。
海棠心里知道,这是每年冬天都会发作的冻疮要犯了。
宋璟铺好了茅草刚从房里出来,就见到海棠正在捧着雪往瓷碗里放。
他皱起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这种事情让三金做就好了。”
宋璟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道,“你瞧,都红了。”
三金在一旁摇头感慨着,撇嘴摸摸怀里的秋鞋,认命的接过了瓷碗。
晚上,疲惫的几人躺在茅草堆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三金抓着一把茅草嚼着草根,睡得口水流了一地。
他翻个身,突然觉得脸上痒痒的。
一个白色的衣摆在他脸上轻轻拂过。
三金伸手挠了挠,皱着眉含糊嘟囔道,“八贯,别闹。”
那衣摆霎时停住,赶紧被人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三金突然意识到,八贯已经不在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吵得他不能好好睡觉。
三金揉揉眼睛,发现黑乎乎的房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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