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姝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为什么上辈子她死得那么早呢,她对裴子昂当上太子后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若是多活几年,现在就能帮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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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其姝意想不到的是,敌方还未再有动作,自己人里却出了乱子。
那是在她出了月子的第二天一早,岁岁一脸得意地跑来说:“昨晚去御书房看了看,你们那个皇帝和我没有一点像,我肯定不是他生的,我那金钗多半不知道从哪儿捡的。”
“你……你去了哪儿?”其姝吓得手都抖了,反复追问,“哪儿?”
岁岁尚不明白自己的话哪里不对,重复道:“御书房啊。”
“你怎么能去那儿呢?”其姝几乎是嚷出来的,语气里的怪责之意就是大大咧咧的岁岁也听得懂,“御书房,是随随便便可以去的吗?”
“当然不能啊。”岁岁却不懂她气得是什么,“从地上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还得层层通传,得了允许才能觐见天颜。可我能飞天啊,就在房顶上掀了瓦片看一眼,又不会有人知道。”
其姝眼前发黑,要不是知道绝对打不过岁岁,她都想动手了。
“那你就没想过万一失手了,被当成刺客抓起来,整个东宫都要被你连累。”
岁岁话倒是接的很快,“可我没失手啊,这不是全须全尾的。”
话音落时,正好裴子昂从外面进屋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其姝一头扎进他怀里告状:“你管管岁岁!她昨天竟然闯到御书房去了!还飞檐走壁呢!”
裴子昂摸着其姝的头给她顺毛,同时瞟了岁岁一眼。
从前他是不管岁岁和点翠等人的,毕竟她们算是其姝的人。
不过,现在岁岁有可能是他妹妹了,他便清了清嗓子道:“下次想干什么提前说一声,我可以帮你在玄衣卫那边打声招呼,不要自己胡乱冒险,到时候吃亏。”
岁岁笑应了。
其姝更生气了,她直接在裴子昂腰上掐了一下,“你们还没相认呢,就同声同气来气我了!”
“那怎么会。”裴子昂继续摸她的头哄着,“我这不是尽兄长之责,教她该怎么办事嘛。她和我说时,我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还可以想一个既能达成她目的,又不犯险的办法,对不对?”
好像对吧?
其姝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你好好管管她嘛!”
裴子昂便故意用很严厉地语气说:“岁岁,你犯了错,我要罚你!”
“那就罚呗!打板子就打,我又不怕,不过别打脸啊,到时候没法见人!”岁岁满不在乎,还不忘揶揄其姝,“瞧这点出息,说不过我就找你男人出头,欺负我没有男人吗?我也可以找你哥来管你。”
生气归生气,其姝心思还是很灵活,从前她怕岁岁身份太低与七哥难成眷属,现在又怕她身份太高更难与七哥成眷属。
这时便抓了岁岁的话茬问:“你是说七哥是你男人吗?”
岁岁识破她的小诡计,转着眼睛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救命恩人不分男女,总是要听话的。”
嘁……
竟然耍赖皮。
其姝扁扁嘴,又扑回裴子昂怀里,不吭声了。
裴子昂心里当然还是更向着自己媳妇,看她斗嘴斗输了,故意板起脸对岁岁道:“像你这样记吃不记打的,打能有用吗?我要罚你跑腿。”
他示意岁岁把信拿过去,“你不是把金钗给其沛了,现在这件东西很紧要,得你亲自讨回来。本来东西拿到了就能回来,可谁让你气着我们家其姝了,所以再罚你留在他们营地里吃吃苦,等我叫你回来才许回来。”
还特意强调:“信上全是机密,不能偷看!”
“ 切~~谁稀罕看啊!”岁岁呛声,“何况营地有什么苦,姑娘我从前风餐露宿,你个大老爷们都未必比得了我!”
话是说得不好听,不过人很干脆利落,立刻收拾包袱出宫去了。
其姝则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一直抱着裴子昂不撒手。
裴子昂觉得她反应有点大,不过没有说破,只吩咐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两名小皇孙一胎双生,长得一模一样,不管是面孔还是身上都没有可以分辨出不同的地方,从落地以来一直只能用穿戴的颜色来区分。
老大裴守诚用红色,老二裴守诺用蓝色——名字当然是皇帝亲自取的。
其姝一直很担心下人们会把两个宝宝弄混了,所以除了穿戴的颜色,还让人在他们眉心用口脂点了记号——诚哥儿点了一个圆点,诺哥儿则是两个。
如今已是六月末,天气正热,男孩子又火力旺盛,所以他们只穿着不同颜色的尿布,连兜兜都没有穿,挺着圆圆的肚子躺在窗边的炕上伸展手脚。
两个月的宝宝已经能在大人逗弄的时候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回应,比如:啊、呃、叽、咕。
其姝和他们玩了一阵,不知想到什么,笑盈盈地小脸忽地垮了下来。
连孩子都不能哄她开心了,这事情有点大。
一直被其姝拽着衣袖不撒手的裴子昂便示意奶娘们把孩子抱走,再把她搂在怀里哄:“岁岁是莽撞了些,不过没那么严重。而且她不做都做了,也幸好没出事,咱们不生气了啊。”
“我不生气,我就是害怕。”其姝拱在他胸前,“万一她昨晚被抓到了,那我们是不是全都要以谋害父皇的罪名被杀掉……”
裴子昂想笑不敢笑地捏捏她的脸颊,“哪有那么严重,只要把事情和父皇说清楚就行了,别自己吓自己。”
其姝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她曾经经历过抄家的大祸,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再经历一次,更怕她的孩子们也尝到倾巢之下无完卵的痛苦。
总不能说她死了以后回到数年前……
裴子昂会不会把她当成妖怪?
她的手指在他衣襟上划来划去,犹豫地问:“要是……要是你是许仙,你会嫌弃白娘子是妖怪吗?”
话题跳跃得有点大,裴子昂挑了一下眉毛,顺手在炕桌上堆叠的话本子里翻了翻,果然看到一本《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这……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不过,为话本子苦恼总比为现实苦恼幸福些,也让他没那么担心了。
“许仙……确实薄幸了些。”他当然知道这个故事,也有自己的看法,“人怕鬼怪,多半不是因为鬼怪本身可怕,而是怕自身受到伤害。可是许仙和白娘子已做了夫妻,她从来也没害过他,反而一直在帮他,还为他生儿育女,他却叫人把她抓走关起来,说来确实令人寒心。可换了第二个男人,未必不会这么做。千年的蛇妖,一般人难道还会觉得自己可以与她好好商谈,再就和离达成共识。一言不合被吃掉才是有分歧时最大的可能吧,只不过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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