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得千古宠_若磐【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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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过了许久许久,也没听到父亲的声音。

  观沧海西跨院的厢房里,因郑姨娘去世恸哭以至昏厥的其婕缓缓睁开双眼。

  团绣宝相花的床帐只放下一半,天已经黑了,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在,屏风后面隐隐有灯火忽明忽暗闪动不停。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其婕想起早上去探望郑姨娘时,她一直追问:“老爷是不是选定你了?”

  又连声督促:“你再加把劲儿啊,再没有比身份高,能掌事,说了算更好的了。”

  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没有一点和前世不一样。

  只有姨娘的生死全然不同了。

  就算做了守灶女,身份高,能掌事,全家都由她说了算,又如何?

  上辈子她都做到了,可姨娘的死不过再次证明,这世上还有许多许多事根本是她无能为力的。

  第12章 终身契约

  出了人命,最希望埋葬的往事被挖出,乔太夫人这个生辰过得实在意兴阑珊。

  寿宴第二天,六少奶奶平安产下一对双生子,新生命的来临总算让她找回些许欢容。

  裴子昂中毒后虽及时吃了解药,但未曾休息便四处奔波抓捕真凶,再加上本就有伤在身,铁打的人也经不住,着实病了一场。卧床数日,未曾出过房门,错过了乔太夫人的寿宴,也没吃成新生儿的洗三宴。

  其姝专程带了补身的食物去探望他。

  雨丝细细密密地从空中挥洒而下,为秋日又添几许凉意。

  可裴子昂不怕冷,让下人将贵妃榻支在堂屋里,门扉大敞,萧瑟的秋风卷进室内,吹得案几上的书页不时翻起。

  明明身上受了伤,怎么脑子不好用了?连冷热都不知道了?

  其姝收了伞,顺手就要关门。

  裴子昂轻咳一声。

  “谁叫你不关门的,看,冻得都咳嗽了。”明明是关心,话却是横着说出来的。

  裴子昂也觉得其姝脑子不大灵光,“你与我共处一室,还把门都关起来,这是……生怕我不以身相许?所以添把柴?”

  其姝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一个“呸”字压回肚子里,哐啷一声把门扇推开,“谁稀罕你!你都那么老了!我……我……就算嫁人也要嫁年岁相当的。”

  任谁也不愿被说老,何况他十七,她十二,不过差了五岁而已。

  “什么叫做老?我这年纪,正是好时候。”

  “我知道,”其姝忽然咯咯笑道,“京城大把豆蔻年华的少女都争着嫁给你嘛!去年西北军回京,满街全是盛装打扮只为一睹你风姿的姑娘。”

  裴子昂得意地挑了挑眉,“你也去了。”

  “有热闹当然要围观。”其姝没注意到他说的不是问句,扮作语重心长道,“一年就快过去了,你怎么还没娶老婆?少年人,不要太挑剔,我看那些姑娘个个肤白貌美,足以配得上你。”

  “人不大,管得到多,连我的终身大事都操心起来。”裴子昂轻哼,转移了话题,“你带了什么来?”

  “当然是好东西。”其姝笑得眉眼弯弯,献宝似的把食盒戳到榻上,一瞥眼却见到榻边小几的青瓷碗里盛着满满的药汁。

  “你怎么不喝药呢?”她一下子把食盒收回去藏在身后,凶巴巴地指着那碗药,“先把药喝了,过一刻钟再吃别的。”

  “我都没事了。”裴子昂道。

  原来他怕喝药!

  其姝笑弯了腰,满京城排队等着嫁他的姑娘们知不知道他这么幼稚?

  “子昂哥哥,我喂你喝药好不好?”她半点不掩饰嘲笑,搬出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乖乖喝完药,再奖励你一颗蜜饯。”

  裴子昂当然不会真的让她喂,接过碗与调羹自己喝起来。过程中眼睑微垂,长且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下形成一片扇形的阴影。

  真是长得怪好看的。

  其姝手肘支在膝头,双手捧着脸看得入迷,连裴子昂已将药汁饮净也没发觉。

  “咳,”裴子昂重重咳了一声,扮作无事一般道,“你到底给我带了什么?”

  其姝回过神来,把食盒第一层挪开,从第二层里取出一个蓝布小包袱,“现在还不能吃,不过可以先看看书,专门带来给你打发时间的。”

  裴子昂揭开蓝布,露出线装书的封皮——《曹操养成吕布》。

  他不动声色地去看下一本——《爱你爱到杀死你:武松与西门庆不可不说那些事儿》。

  再翻到第三本——《哪吒一怒为子牙》。

  ……

  裴子昂觉得自己头顶一定冒出了青烟。

  “这书……你哪儿来的?”

  其姝一无所觉,“你不喜欢吗?我托玉雕的兄弟去书店新买的,还特意嘱咐了不要姑娘家看的那种话本子,全要男人的。”

  还真是全是男人的……

  看其姝一脸懵懂的模样,裴子昂心知要不是中间传话来传话去闹了误会,就是书店的人会错了意。他不打算戳破,只把蓝布重新裹起,将书放在榻内一侧。

  “刚喝了药,这会儿头昏脑涨,没什么精力看书,不如你陪我说说话。”

  其姝本就是来探望他的,自然不会在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与他作对,乖巧地点头,甚至主动找起话题。

  “你在平城这些天有没有出去逛一逛?凤临阁的百花烧麦最出名了,还有过油肉、刀削面、清蒸羊肉,全是首本名菜,一定要去尝一尝。不如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和七哥一起带你去。”

  “养好了身子,我就得回京了。”裴子昂叹气,“太夫人寿辰翌日,大部分玄衣卫已启程返回,只有杨启带了十个人留在这儿,等我好了一起上路。”

  其姝有点意外,又觉得此事亦在情理之中。玄衣卫是代皇上送礼贺寿的,寿酒摆完了,他们自然要赶快回去复命交差。

  这么一想,就好像有点对不住裴子昂。

  虽然不是她故意害他,但他之所以卧床不起,确实是受她连累。

  其姝难得露出内疚的神情来,“你在京城可以要事待办?就算有也别太急,还是养好身子要紧,你这回伤上加上,说不定伤了元气,需得仔细调养,别年纪轻轻就落下病根儿,回头上了年纪就知道厉害。”

  裴子昂再床上躺了好几天,门也没出过。病在异乡,没人嘘寒问暖,再强悍的人也难免心中苦闷。这时听其姝关心嘱咐,只觉一颗心被熨斗烫过似的,温暖妥帖。

  不过什么上了年纪就知道厉害,这种老太婆才会说的话,该不会是从哪个话本子里学来的吧。

  “唉,怎么能不急呢。”心情一好,就有心思逗人玩,他故意拿腔拿调,“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如今这样,都是因为你,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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