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又将其姝引荐给其余几个人,定北侯与隆盛的名号在整个夏国都极响亮,她们待其姝也算亲切热情。
大家寒暄一阵便纷纷上马,自有一队侍卫背起竹篓在姑娘们马前几步外的地方放下事先准备好的小猪仔、小兔子等等猎物。
齐湘率先拔箭射出,只听“咻”的一声,一直灰毛的兔子被长箭钉在了树干上。
众贵女齐声喝彩,全在夸她箭法了得。
“一阵子不见,你本事倒是精进不少。”裴萱也捧了个场。
齐湘不以为意,“雕虫小技而已。”
言罢凤眼觑向其姝,带着些许挑衅的语气:“听闻尚家守灶女打算盘打得好,不知道箭法如何?”
把家养得连生存本能都忘记的兔子钉在树上算什么本事,其姝满心好笑。
她的弓马当然不差,要做守灶女不光得有头脑,还得有强健的体魄,她们姐妹三个从小专门跟着师傅学过几年,平时随爹爹出行,也经常骑马赶路。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识大体避争端的做法是口头上认个输,再恭维齐湘几句。偏偏其姝是个倔强的,比都不比就低头,她可做不来。
其姝笑笑没答,却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箭头刻着定北侯府字样的长箭来。
射点什么好呢,她目光从满地乱窜的小猪、小兔身上扫过,真的半点兴致也无。
又有侍卫远远的放出几只小奶鹿,那么可爱她舍不得杀。
恰在此时,头顶有鹰啸传来,其姝仰头看,湛蓝无云的天空上一只黑鹰展翅飞过。
她抬手放箭,不偏不倚,正正好将黑鹰射了下来。
姑娘们被这一手镇住了,静默几息才记起鼓掌来。
大家纷纷围住其姝,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起她师从何人,如此精湛的箭法练起来难不难,诸如此类,既是真心佩服,又恭维得不露痕迹。
风头被抢,齐湘脸色不大好看,但她当然不会承认。
“唉,说好了来打猎的,怎么就我们两个出手了,你们不能光看着呀。二郡主出炭火蜜糖,咱们得出猎物呢。”说到最后还是难免扫上其姝,“老鹰又不能吃。大家快点出手,半个时辰为限,看谁猎到的食物多。”
在场几人皆是大家族出来的,谁还没一个半个心高气傲不服输的姐妹,对齐湘的小心思自是看得明明白白,只是没人戳穿而已。
大家纷纷响应她号召,策马分散开来,寻找猎物。
“别理她。”裴萱安慰其姝,“老鹰虽不能吃,可能做成标本。六哥书房便放着一只,是他八岁上第一次随皇伯父打猎时的战利品,看着可威风了。咱们回头问问他该怎么做。”
“好呢。”其姝对这些事很有兴趣,“既然她们准备食物去了,我们不如多猎些不同的,回头多做些标本各自摆起来。”
裴萱倒是真与其姝有些意气相投,觉得射杀侍卫们放出来的小动物没意思,反而建议一起往树林里去。
她们策马跑开,还没摸到林子边缘,就听到身后风声有异。
其姝回头看,一直长箭直直冲她飞来,铸铁的箭头在阳光照映下光芒耀眼。
她再能骑善射,也还是个闺阁女儿,拳脚功夫那些一点不会,此时此刻除了被吓得呆住,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啊!啊!躲……躲啊!”裴萱倒是在一旁喊了几声,见其姝傻住了,还试图凑过来推她。
可她动作太慢,人未近前,箭已到眼前。
其姝眼前光影闪耀,景物渐渐模糊起来,耳中听得“当”一声脆响,再定睛去看时,先前射向她的长箭已被另一支箭射中隔开,双双栽进草丛里。
第23章 实践诺言
“谁这么不小心?真是太过分了!”裴萱先反应过来,愤愤不平,甚至没有叫护卫,而是亲自下马去草丛里寻找那两只箭。
春猎时大家用的箭都是特制的,箭矢上刻着用箭者的名号或家族名称,如此在众人一起狩猎时,可以看出猎物都是谁射的,方便比试。
“襄阳侯府?”她不可置信,两只箭的箭矢处刻得都是襄阳侯府的字样。
是齐湘差点射中其姝?
可她哪有那么好的本事,能用第二支箭将第一支射开。
齐湘是裴萱约的,其姝也是她带过来的,这中间有任何事她都脱不开干系,一定得问个清楚明白。
裴萱拉着其姝往回走,半途见到齐湘与一名同样身穿宝蓝色衣袍的少年并驾齐驱,迎了过来。
待到近处,才看清齐湘坐骑的缰绳被那少年拉在手里——显然她并不想来,是被强迫的。
“尚五姑娘,在下齐恒,舍妹技艺不佳,还要卖弄,差点伤了你,真是对不住。”齐恒向裴萱点头致意后便对其姝开口道歉,他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表现得却很成熟沉稳,对齐湘也严厉,“湘儿,还不快向五姑娘赔不是。”
“我又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好赔!”齐湘一点不听兄长话,“我好好的放箭狩猎,是她自己往箭去的方向撞,我还没怪她害得我猎物跑了!”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裴萱头一个不依,“不管你有心无心,差点伤到其姝是事实。你做人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强压着人认没做过的事,还要低声下气赔不是,就很有道理吗?”齐湘依然不服软,要不是缰绳被哥哥抓在手里,她早就骑马跑了。
“湘儿,你再如此蛮横,回去便请祖父罚你。”齐恒好不尴尬,长眉蹙起,呵斥道。
“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不是我的错我是不会认的!”齐湘气鼓鼓的,说什么都不肯听话,此时索性下了马,自己往来处跑去。
“五姑娘,舍妹年幼顽劣,让你见笑了。”齐恒并不去管她,再次向其姝致歉,“都是我做哥哥的管教无方,今日就由我代她向你赔不是,希望你不要与她计较。”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嘴上说说就算了,你们兄妹也太欺负人了!”裴萱并不满意,“不信咱们反过来,若其姝无意中差点伤到她,你看她肯不肯就这么算了。我平日只觉得她骄横了些,没想到居然半点道理不讲,就这样的脾性,荣妃娘娘还想让她做太子妃?”
其姝却真是不想计较。
并非她突然怂了,而是刚才被吓着了,现在正头疼着,听他们说话争吵都像隔着一层屏障似的,根本没精神去计较什么,只想快点回到帐篷里歇着。
“郡主,我……头疼,我先回去。”她终于在裴萱连炮珠似的话语里找到空隙,说出自己的需求。
“其姝,其姝,你是不是被吓到了?”裴萱更着急了,“我这就送你回去。”转头喊来宪王府的侍卫,叫他们去请太医,还不忘对齐恒道,“别以为这样就算了,这件事我肯定会告诉六哥!”
齐恒不大明白为什么此事会和裴子昂扯上关系,不过他没想过推诿责任,也并不深究,只是说:“我和你一起送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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