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得千古宠_若磐【完结】(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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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当然不会因此就对何珈另眼相待。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的义兄何珝位高权重, 说是皇帝老大他老二也不为过。巴结讨好还来不及, 故意欺负冷落他的义妹这种蠢事还真没人做得出。

  只不过何家出身十分平常, 何老太太是个大字也识不了一箩筐的市井妇人, 和京中的名门贵妇交往起来自然障碍重重。何珈自小伴在她身边, 深受养母影响,便也不怎么喜欢和一众贵女们应酬。

  就是其姝上辈子与长林县主渊源颇深,也没见过她这位小姑子几面,只隐约记得何珈这时候差不多在说亲事的过程中。

  不过,印象中她的婚事就和她养母人际交往一样,困难重重。

  何珈的生辰在五月二十一那天。

  端午过后, 一天比一天热,所以生日宴的地点定在勇毅伯府后花园的水阁里。

  其姝到达后,发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所谓的生日宴,根本也没有什么旁的客人,除了她就只有何玉棠在。

  何玉棠今日穿着一身樱粉色的夏衫,苞苞髻上扎着一圈粉盈盈的碧玺珠子,

  衬得小姑娘玉雪可爱,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其姝便逗她说话,问她诸如平时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和谁家的女孩儿最要好之类小姑娘感兴趣的话题。

  何玉棠起初不大愿意理睬她,问一句才干巴巴地答一句。

  可她到底人小心思浅,几次下来便去了戒心,对着手指凑到其姝面前,娇声娇气地问她:“你是不是要嫁给我哥哥呀?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可是大家都说有了新嫂子,哥哥就只疼嫂子不疼我了,我才不想理你的。”

  其姝哑然失笑,原来何玉棠这辈子对她的态度与上辈子大相径庭的缘由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嫁给她?”其姝反问,“你可知道我将来是要做守灶女的?”

  “什么是守灶女?”何玉棠对这特殊的名称半点不了解,“难道你特别喜欢厨房里的灶台?”

  天真的话语逗得其姝发笑,她更加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意思也差不多。灶台是用来吃饭的,我家爹爹没有儿子,家业没有人能够继承,将来大家吃饭都成问题,所以就要从女儿中选一个人来继承家业,这样才能继续吃好喝好。”

  这番话浅显易懂,何玉棠听明白了,大眼睛闪啊闪的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那你是不是和我哥哥一样,特别厉害了。”

  “可不是。”其姝道,“所以我要和男孩子一样留在家里不能出嫁,只能招赘,你哥哥又是你家的独生子,需得支应门庭,不能入赘我家,所以我们两个注定不能成亲,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喜欢我了。”

  何玉棠心中不满尽去,待其姝更添几分亲热。

  两人正热闹地说着话,水阁外脚步轻响,珠帘挑起,何珈穿着一身石榴红遍地金的百褶裙走了进来。

  十六岁的大姑娘身形已长成,看起来就像盛放的牡丹一样明艳照人。

  何玉棠与她似乎很亲近,立刻撇下其姝扑过去依偎在姑姑身边。

  何珈揉着她头顶与其姝寒暄,“早就听嫂子提起过,说你小小年纪就已是智勇双全,在平城时还救过六郡王一命。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你可比她形容得还要出色呢。”

  其姝也算应酬惯了的人,对于这样的场面话,听着在高兴,心里也不当真。

  按理说,她也应该说几句夸夸何珈。

  可是因为之前美人妆的事情,她对何嘉琪人并非完全没有猜疑。这时候非要违心说好话,难免有些不情愿。于是,只呵呵笑着谦虚了几句,刻意避过礼尚往来这一节……

  何珈怎么算都是其姝的长辈,当然不用计较这些,挽着其姝的手入了坐。

  酒菜陆续端上来,菜品倒是十分丰富,色相俱佳。

  其姝吃得出这不是他们府里烹制的,而是从京城出名的酒家里叫的席面。

  若硬是要挑剔,也不是没有错处。

  烤鸭并西湖醋鱼齐飞,醋焖带鱼与共龙井虾仁一色,蜜汁火方与冰糖肘子并驾齐驱……

  京帮菜杭帮菜混做一堆,味道虽然不差,却没有人在设宴的时候这么吃。

  其姝上辈子与何太太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她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谈吐举止,都不像京城里的贵妇人那样精细雅致,何珈是他手养大的,做派相似也不奇怪。

  爹爹曾经教导过她:看人不要看细枝末节。每个人出生成长的环境都不一样,自幼受到的教导也不同,若一味凭细节论断,未免有失公允,也容易被一叶障目。换言之,一个人小事上与你处处合得来,大事上专以出卖朋友谋取自身利益,而另个一人吃穿说话处处入不得你的眼,遇到大事却仗义相助,谁才是值得交往的对象?

  其姝觉得何家老太太便是第二种人。身为寡妇,六亲无靠,却把儿子教导得铁骨铮铮,正直有为。虽未读过书,却懂得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将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何珈当亲生女儿一般养育。

  所以她从不因何老太太那些常为贵妇人们诟病的“不讲究”瞧不起她,反而觉得她和蔼慈祥,一向十分敬重。

  至于何珈,那美人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姝不信今日她会一字不提,到时再看分晓就是。

  侍女端来好几种姑娘家爱喝果子酒。因不会醉人,酸酸甜甜十分甘美,连年幼的何玉棠也饮了不少。

  何珈与其姝碰杯数次,终于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说起自身种种事来。

  “娘一直希望我找个好夫婿,可她也知道,我的出身摆在那里,门第太高的高攀不上,为了哥哥嫂子的身份来求娶的,多半又不是真心相待,那样的人家,可以同富贵,却不一定能共患难。”

  其姝小口小口抿着果子酒,心知何珈说的是实情。

  上辈子她后来倒是说上了一门亲事,只是也不大顺利,尚家出事前已听说,那人金榜高中……呃,好像是二甲不知多少名,就嫌何家母女粗鄙,将亲事退了,一心求娶公字号往上出身的贵女去了。

  当然,人家表面上不会如此说,可事实如何,有眼者皆心知肚明。

  “既然夫家未必靠得住,娘就说我应当自己谋些出路。首要一条便是生计大事,哥哥嫂嫂都是好人,将来也不会不管我,可就算亲生的妹子,一辈子依附兄嫂,难免也要被嫌弃,何况是我。娘说,她当年要不是靠着一手绣活儿出众,能赚得些银钱,给大哥交束脩学文习武,今日肯定没有勇毅伯府,母子两个说不定还在市井打转。可我不像我娘心灵手巧,从小到大爷没学到她几成功夫,只能另行谋划。我想自己什么也不懂,但总算是个姑娘家,穿衣打扮多少知道,便拿从前攒下来的零花,以奶兄的名义盘了间铺子,开了美人妆。”

  话入正题,其姝小身板不自觉挺直几分。

  “可是我们全家没有人懂得生意经,只好从外面请了掌柜来打理。我想着做生意不就是用最少的钱赚最多的利润嘛,于是这么吩咐了他。这才有了后来那些事儿。其姝,我真的不是有心要与你们家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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