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姝暗自吐了一口气,连忙抓紧机会道:“既是要合作,咱们就得好好谈谈相关事宜。将爹爹留下的生意一一结束套现,只这一项所涉及的就有许多行业与商号。更别提后续如何运送银两,又不被朝廷发现。这么大的一摊子事,只靠我一个人可办不来。汗王得让我带多些帮手去。”
说了半天,她还是没放弃能带家人离开的希望。
宇文达笑得格外开怀,其姝顿觉不妙。
只听他道:“尚姑娘果然诚心合作,你需要的我当然尽力为你达成,我这儿正好有几个人,他们各有所长,正好可为你所用。这就让他们过来见你。”
站在门前听令的戎兵很快带进来四个人,两男两女,年纪不一。
前三个都是生面孔,最后那个却是熟人。
其姝惊骇地瞪大了眼。
齐恒?
怎么会是他?
第49章 前路茫茫
像是知道其姝心里想什么一般, 宇文达竟主动为她释疑,“这位齐公子, 尚姑娘应该认识,他与你一样曾是夏人, 如今弃暗投明, 愿为我所用。今次他负责护送你。”
齐恒随着宇文达的述说,微微向其姝点头致意,一本严肃的面孔上看不出半点心思。
其姝只好有样学样,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宇文达让余下三人自去与其姝认识。
年约四十左右,微胖矮小, 一脸横肉的北戎女子是古婆子。
与古婆子年纪相仿,高壮黝黑的北戎汉子是莫日根。
还有一名少女, 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 虽做北戎的打扮, 但不管身形骨架还是面庞五官看起来都更像夏人。
“岁岁。”她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 一双满是媚意的眼眸左顾右盼, 不停地打量四周,明艳的面孔上始终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穗穗?
那个样子不吸引人注意也难, 其姝对她印象最深,不禁好奇为什么会用麦穗的穗做名字。
可眼下不是攀谈的时机,她只能忍下不提。
宇文达案仿佛十分看重其姝意见似的,征询她对如此安排的看法。
可他摆明就是安排了人来监视她,其姝难道还能说不好吗。
“我回去与家人告别后即可上路。”其姝这样说。
不想宇文达却不同意:“何必多此一举,人已到齐, 这就走吧。定北侯府那边我会派人去说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平城南城门轻轻开启,一辆马车踏着积雪驶出来。
其姝缩在车厢内的角落里,从平城到京城的路,她两辈子不知来往了多少次,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前路布满荆棘,根本不知如何走下去。
岁岁坐在车内右侧,哼着小曲儿翘着脚,手里把玩着一支金钗。
莫日根在赶车,古婆子就坐在他身侧。
齐恒则是骑了马,他一路上并未对其姝表现出半点不同,只有一次扶她下车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对不住了五姑娘,家父落在宇文达手里,为了救他,我不得不听从命令。”
其姝当然不会觉得人家应该不顾父亲的生死来帮自己,就算他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要娶她也是一样的。
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听闻过,百来年前平成一代呈现在北戎人手里的时候,那些为北戎人卖命的夏人俗称二蛮子,大家都说二蛮子可比真正的蛮子对夏人狠毒得多。
齐恒至少看起来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甚至提醒其姝:“千万别弄鬼,古婆子有特别的办法与宇文达联络,若是他出了事,联络中断,定北侯府的人也全都保不住命。”
其姝只罩着一件平日外出穿的斗篷,那样的薄厚是根本不够赶远路时御寒的,到了第二天她便发起热来。
古婆子不准他们兜路去城镇里面寻找大夫。
“沿途往前走,总有遇到村镇的时候,干嘛特意去找呢。而且不过就是冻着了,发个烧又死不了人。”
其姝没有力气与她争辩,只能继续窝在角落里,努力团紧身体,自己给自己取暖。
齐恒倒是好心将水囊灌满河水送进车里。
可是天寒地冻的,水也冰凉,其姝小小抿了一口,只觉得全身冷得发抖,便放下不喝。
到了第三天,她人已烧得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比醒着多。
恍恍惚惚间,感觉到有人把什么东西盖在了她身上。
勉力将双眼睁开一道缝,车厢里有些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岁岁日常把玩的那只金钗的流苏上的宝石熠熠生辉。
“真是个小可怜儿。哎,水你怎么也要喝一点的,这个时候娇气可不行。”
其姝感觉到沾湿的手帕贴在自己唇上,她轻吮几下,很快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马车停住没动,车窗外几个人正在争执。
“过不去就绕路呗,总有一处能走通的。”这是岁岁懒洋洋的强调。
古婆子一贯什么都反对:“又不知道哪儿能通,绕来绕去,把汗王的事情耽搁了怎么办?”
“是啊是啊,你是家仆,就你对汗王最忠心耿耿了,我们都是要坏事的。”岁岁讥讽道。
两人瞬间唇枪舌剑起来。
其姝睡了很久,身上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强撑着爬下马车,打量身处的地方。
他们的车停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大树下,不远处有许多衣衫褴褛、面容愁苦的男女老少,看情形似乎是逃难来的。
再远处长城连横,关隘矗立,关门上雕篆后又烫了金的“紫金关”三个大字在冬阳下闪着光。
紫金关在直隶,距京城已经不远,此时城门紧闭,显然是为了护卫京城安危不再准许百姓通行。
其姝不愿意绕远路,她小手搭着凉棚,抬头到处张望。
关楼上人影晃动,有个明显是将军之类的人站在石墙边说着什么。
那个人……是邱山。
京西大营神机营的统领,裴子昂的亲姐夫。
其姝想也不再想,立刻往关门处进发,可惜走得磕磕绊绊,等她到时,关楼上已看不到邱山的影子。
守门的士兵见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并未直接驱赶,但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一举一动。
其姝蹙着眉从荷包里取出当初裴子昂送她的那块玉佩递过去。
“大哥,我是定北侯府的五姑娘,你们邱统领的小舅子,宪王府的六郡王是我的未婚夫,麻烦你把这个玉佩交给邱统领,好放我进京城去。”
裴子昂是风头正劲的人物,士兵没听过他定了亲,半信半疑地从其姝手上接过玉佩一看,那上面雕着的纹饰代表大夏皇室,却是半点不能作伪的。
若不是与六郡王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的玉佩呢。
那士兵忙道:“尚姑娘,麻烦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去就回。”
其姝身体虚弱,只是如此一番动作已觉得支持不住,手肘抵在墙壁上借力支撑,这才没有摔倒。
古婆子苦着一张脸走过来,气势汹汹地问:“五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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