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子昂出事
洪水退后, 裴子昂按计划出行。
小夫妻俩成亲一个月, 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偏偏要分离, 自然依依不舍。
其姝自动自觉地张罗着帮裴子昂打理行装。
她两辈子没有照顾过人,这种事当然不怎么在行, 好在身边军师多。
常年在路上行走的岁岁告诉她:“出门在外, 没什么事比银子多更重要。有钱能使鬼推磨是夸张了点, 不过有银子好办事,肚子饿了买饭, 困了买住,遇山匪买路,遇仇敌买命。除了不能起死回生,也就没什么银子买不到的东西。穷家富路,这是真理。”
阿似也表示赞同。
其姝便吩咐点翠帮着缝了一个足有脸那么大的荷包,里面塞满了银票。
她继承了隆盛, 本就是夏国第一财大气粗之人,这时候更不会吝啬。生怕裴子昂短了银两,遇事不方便, 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盖着隆盛大印的千两银票。
岁岁在旁边看了直扶额, 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小可怜儿, 你们那个大坝是在哪儿来着?”
其姝把大概的位置说了一遍,她以为岁岁人生路不熟,还着重讲了讲该走哪条路。
“看来你很清楚嘛。”岁岁捂着嘴偷笑, “那里是荒郊野地?要么广无人烟,有住户也是山民猎户,对不对?”
其姝一边点着银票一边答:“是啊,因为定河行经京城地界的部分水深,水流又湍急,实在不适合打渔,所以那附近也没有渔民。”
岁岁“啧”了一声,“我向来嫌吃鱼挑刺太麻烦,根本不吃,干嘛问你渔民。”
“不就是随意聊天吗?”其姝心思不在此处,完全抓不住重点。
岁岁实在没什么耐心,磨叽了这许多句已是极限,抓着头发跳脚道:“我是说那里全是野地,你们隆盛也不会在野地里开分号,你给他带那么多大额的银票怎么用?跟老乡猎户买个消息也不值那么多钱吧?难道还叫人家找钱?他们一辈子连吃带穿都未必用得了那么多钱,挖开祖坟里的陪葬也找不开嘛!要是不找……你们家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其姝听完后,捂着肚子笑得差点跌下炕来。
“你说得对,我就是光想着怕他钱不够用……哈哈哈,我都换掉。”
最后当然没有全换掉,碎银、银锭与银票各占三分之一,银票里还分了百两与千两的,方便裴子昂想用多少随手就能拿得到。
裴子昂一手拎着娇妻准备的爱心大荷包,一手拎着急需他提携的大舅子尚其沛,打马启程。
其姝在家里乖乖等着夫君归来。
她日常并不是特别忙碌,隆盛事多,但有掌柜,只有遇急事大事,掌柜做不了主时才用得上她,自然也不需要每天去票号点卯。
这天歇了午晌起来,撑着下巴坐在窗前发呆,小手在炕桌上不自觉画着裴子昂的名字——人才走了两天,已经很想他。
点翠端了药膳来,“姑娘这个月月事又迟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其姝年纪小,没有完全发育好,还是那年孤身从平城进京,一路上挨冻又生病的伤了身子,这两年她的月事总是不准时。
年年给她开了药膳方子调理,也不过保证来月事时不腹痛,时间上总是不奏效。
因为习惯了,其姝倒也不在意,只是就算加了个膳字,也不能改变药膳是药的事实,她吃得不那么情愿。
正左顾右盼地拖时间,外面脚步一阵疾响,帘栊猛地挑起,岁岁白着脸捂着心口走进来。
她向来健壮得牛一样,飞檐走壁不再话下,别说脸色不好,就连气息不匀其姝都没见过。
今天这番模样实在太不寻常。
“岁岁,你怎么了?”其姝关心道,“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来月事了不舒服,我这里有药膳……”
“姑娘!”玉雕打断她,“这药膳治的是你的毛病,岁岁的毛病肯定和你不一样,别不想吃就推出去。”
心思被戳穿,其姝讪讪地鼓了鼓脸。
岁岁混不在意,摆着手道:“没事,没事,我没事!刚才去你们常说的老字号买点心,嘴馋所以走得急了,没事!”
她两手空空,别说点心,就是包点心的红纸也不见一张。
玉雕见状打趣道:“岁岁姐,大家都知道你月例十分丰厚,怎么买点心也不拿来给大家尝一尝,独食会肥。”
岁岁让她这么一说,忽然醒过味来,“哎呀,我把点心匣子忘在柜上了!”
这回连老成稳重的点翠都笑出来。
哪有人专程跑出去买点心,买好了却忘在店里不带走。
其姝直觉不对,岁岁平时只是吊儿郎当,心思可细致得很,从来没有做过这种马大哈的事。
“是出了什么事吗?”她问,“不然怎么会忘。”
“没事没事。”岁岁反复强调没事,还说要回去取点心,一只脚迈出了门槛,却又退回来,一脸发愁地走到炕前,与其姝隔桌而坐。
“小可怜儿,我跟你说这个事儿,还未必是真的呢,你听了千万别着急。”
“啊?”其姝云里雾里地看着她,“你都说未必是真的了,那我着什么急?”
她又不傻……
素来爽快的岁岁偏偏转了性,磨磨蹭蹭就是不开口,抓起桌上不知是谁的一碗茶,咕嘟咕嘟全灌进去,末了抹抹嘴,才终于步入正题。
“我……刚才在点心铺子的时候,听到别人说……西郊那边,猎户一大早出门打猎时,看到定河沿岸满地都是钱,有碎银,有银锭,还有银票。”
她越说越看得出紧张,两只手都攥成了拳。
“银票面额还很大,千两一张的都有。那猎户四五十岁了,辛苦了一辈子不过混个温饱,觉得老天爷看他可怜,下雨似的下了银子给他用。当即猎也不打了,转身就进城来打算买个大房子好好享受。事情这才传了开。沿河的乡民就说,昨天夜里好像听到巨响,天亮起来,才发现原来剩下的那半边大坝也……也坏了。”
其姝惊骇地看向岁岁。
定河的大坝一共两座,分设在河岸东西两侧,与人工挖筑而成的两个水库相配合,在汛期旱期分别蓄水放水,调节水位,即可避免洪水又可避免干涸。
前些时候出事的便是河东一侧的大坝。
“好在先前那半边大坝坏时,水都冲到城里来了,所以水位下降很多,这次除了声响,倒也没别的……”岁岁说到此处猛地一咬牙,“哎呀!反正,我听见掌柜的与过路的玄衣卫打听消息,说是裴子昂和尚其沛两个缺心眼的昨天夜里上坝上去了!”
“裴子昂……”其姝除了这三个字,别的都不会说了。
她手忙脚乱地提着裙踞下了炕,才直起身子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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