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心中一凛,掐指算了算日子,现下是来不及给妹妹送信了,回程的日子迫在眉睫,总不能突然反悔。妹妹做出了让帝后反感的事,做得太明显,很显然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被破坏,自己拼了命做出的苦肉计,却是逆了皇帝的性情,那个项晔,并不喜欢别人有恩于他。
好在还有秋振宇,但秦庄一拳头砸在桌上,自言自语地恼道:“可那老东西,实在狡猾。”
转眼已是元宵日,京城里从皇宫到大街小巷,都是张灯结彩,猜灯谜点花灯,过了今日,新一年的忙碌和辛勤又将开始,人人都愿得个好彩头。
而秦文月过了今天,就要回纪州了,来了一趟京城,开了眼界也掀起了波澜,虽然没能如她所愿,也不算完全白来一趟。
太后很是舍不得,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时不时地说:“明天就走吗?何不过了正月呢,不是说好春暖花开时再走?”
秦文月陪笑着,很有耐心地哄着太后,在旁人看来,她能坚持到这一刻,也实在不容易。
珉儿则从不把秦文月的一言一行放在眼里,不喜欢的人不看就是了,而她也不愿秦文月往后没事就跑来京城,之前与皇帝商议的,日后为秦文月指婚定亲,嫁到其他地方远离京城的事,并没有改变。只是秦文月提前离开了,且是他哥哥把她召回去。
元宵宴上,沈哲与江云裳都在,云裳因之前着凉有些风寒之症,精神不怎么好,而她平日里就不热情,本是无力应付人情,在旁人看来,却是故作清高,对人不理不睬。
这一切太后同样看在眼里,再看看皇后,总觉得云裳跟着皇后,学了些没必要的东西。
“哲儿,你来。”太后把侄子叫到身边,吩咐他,“你亲自送文月出城吧,外头还是冰天雪地的我不放心。”
锦绣的事,太后知道的和外人知道的没两样,可沈哲和秦文月彼此心里很清楚,几般没有捅破那层纸,大家都很明白现在是如何看待对方的,可令人意外的是,秦文月笑得那么自然,沈哲也没露出半分尴尬。
他热情地应了姑母的话:“您放心,我会好好送文月出城的。”
秦文月心里一颤,沈哲竟然没有拒绝?她勉强扬起笑容:“有哥哥在,我就不怕了。”
底下云裳看在眼里,上面的人谈笑风生,她头疼得厉害,病怏怏的无法冷静思考,心里头难免觉得不痛快,沈哲对秦文月那样的人都还能露出笑容和和气气,可是现在看到自己,目光就躲到九霄云外去。
“夫人,您没事吗,脸色这么差。”边上的宫女来关心。
“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云裳道。
第140章 我冷
宫女们请将军夫人稍等,一面往上头来传话,珉儿听说云裳身体不适,便命清雅亲自去送,她则来到太后身边说:“母后,云裳染了风寒,这会儿有些撑不住了,儿臣想派人先送她回去。”
太后这才拨开人群,朝座下的侄媳妇看了眼,心里有了芥蒂,便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顺眼,可太后也不能挂在脸上,淡淡地说:“让她小心保重。”
珉儿不动声色地退下了,但已听见秦文月对太后说:“太后,不如让哥哥送嫂嫂回去吧,嫂嫂都病了。”
可是太后却说:“还有王公大臣在呢,你表哥离不得,他还要帮着皇上应付朝廷上的事。”
宁愿让沈哲腾出半天空儿去送秦文月,也不让沈哲从这可有可无的宴会上退下送他患病的妻子,虽说江云裳这个侄媳妇做得的确不好,可太后在他们小两口之间牵扯上别的女人,就大错特错了。
珉儿回席时,目光与座上的皇帝交汇,这些事皇帝必然也看在眼里,珉儿一个眼神,项晔就看明白了。
底下宫女们已经搀扶江云裳离席,自然少不得有人把目光留在她身上,而太后身边秦文月和沈哲郎才女貌,更是有话题可说。淑妃见这情形,心里怎么会好受,她妹妹这是没希望了,而她自己,自从皇后出现,皇帝多久没和她在一起了?她日日保养着身体,期待着能给沣儿再添一个弟弟,可事不遂愿。
皇帝没有立刻就命人让沈哲回去,以免引起母后的反感,稍等了半刻后,才借故把沈哲叫到身边,再后来,不知不觉地,沈哲就从宴席上消失了。
太后再想起来找侄儿,林嬷嬷对她说:“皇上怕夫人身体不好没人照顾,命将军大人先回去了。”
听说是儿子的意思,太后便没再多说什么,拉着秦文月的手说:“灯下猜灯谜,好好玩儿,皇上预备了丰厚的赏赐,带些回去分给家里的孩子们,也是彩头。”
秦文月一面应着,偷偷看皇后,秋珉儿正与几位王妃谈笑风生,秦文月不知自己下一回再见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虽然她不愿承认,可这一次次的较量,她到底是输的那一个。可是哥哥一定会问鼎天下,等她再来京城时,秋珉儿就该是阶下囚了。
“文月。”太后又喊她,“有句话我还是想对你说,回去告诉你哥哥,别着急你的婚事,实在有好人家了也写信告诉我,知道了吗?”
秦文月羞赧地说:“您怎么提起这个来。”可是她心里很明白,太后这是想把自己留给沈哲。
宫外,云裳回到府中不久,才换了衣裳躺下,侍女就说将军回来了。云裳心里一动,以为丈夫是赶回来看望自己的,可是等了半天沈哲也没出现,她心里明白,今晚和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失落的人翻了个身,已经身心疲惫的人,在风寒症嗜睡的影响下,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然而沈哲就是被哥哥赶回来,让他照顾云裳的,哪怕没有心思,也要给皇帝一个交代。但他今日的确有心照顾妻子,之所以半天没出现,是去书房里找一种西洋的薄荷膏,曾经随手放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另吩咐侍女熬了清粥,知道云裳今晚什么也没吃。
但等沈哲翻腾出那薄荷膏,端着侍女们熬好的粥来,云裳已经睡着了。
“云裳?”沈哲站在床边唤了一声,熟睡的人没有反应。
沈哲端来烛台把床榻照亮,却见云裳双颊通红,额头上冒着虚汗,沈哲伸手摸了一把额头,十分烫手。他心里一沉,起身吩咐下人:“去宫里请太医来,夫人发烧了。”
这些丫鬟平日跟着夫人,与云裳已十分亲密,见将军大人这样在乎,一个个都不担心夫人生病,反而高兴起来,更是识趣地退在门外头,生怕打扰他们,反是沈哲追到外面来问她们要东西。
随军七年,什么事都经历过,疾病外伤看得多了,照顾发烧的病人也是熟稔有余,只是在做着那些能让云裳退烧的事时,少不得接触她的肌肤和身体,甚至看到酥软的胸脯,沈哲起初还有些尴尬,但渐渐地也就放下了。他们夫妻虽没有圆房,也曾肌肤相亲,那日自己在上阳殿外淋雨守护,回来一场高烧,云裳可是衣不蔽体地贴着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忙完所有的事,太医也来了,所提醒的沈哲都已经做到,太医开了方子就走了。而沈哲之所以请太医,是希望宫里能知道云裳真的病了,方才皇后来向太后禀告时,姑母的神情仿佛不信,姑母和云裳的关系恶劣,多少也是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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