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朝散了,秋振宇离开时,几位向来不屑这班旧朝官员的大臣向他投来戏谑的目光,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事,秋振宇不动声色地离开皇宫,他早就知道,后宫里出了事,皇帝新恋上了从西平府带回来的梁国公主,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女人。
秋振宇自己好色多情,年轻时风流无度,当然认为皇帝这样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是生死之间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加之为了两国的交好,贵妃得宠是早晚的事。起初那阵子冷着人家,可能就是在琢磨皇后这一关。梁国的人推荐这位公主,果然眼光独到。
自然秋振宇不会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毕竟他在皇帝手里吃了不少亏,那个人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项晔有野心有志向,不会单单沉湎女色,更重要的是,他那个女儿,可从不简单。
这一天,比起关心后宫谁得宠,秋振宇更焦急地等待着密探的来信,建光帝的下落像是有了消息,从得知建光帝可能活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却才堪堪得到些蛛丝马迹。皇帝的本事不容小觑,他竟然能在秋振宇曾经掌控过的天下,把一个人藏的那么深。
可是在消息到来之前,心腹们却纷纷来问,他们担心皇后失宠,担心会对秋振宇和他们有所影响,秋振宇才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发展得比他预想的更好。
而今天,见过太后听了一番教诲,言辞间都是要她恪守本分,梁若君心里正觉得闷得慌,皇帝那儿竟立刻派人送了东西来。是从库房里翻出了几套西洋人进贡的茶具,让贵妃在她的玉明宫里请六宫妃嫔喝茶,说是她往后要长长久久在这个家里生活,与她们难免要有所往来,她是贵妃,本该有高姿态,温柔也好强势也罢,不能叫人小看。
茶具、茶叶和点心,皇帝都派人给贵妃预备下了,这么琐碎的事都亲力亲为,花费的心思可见一斑,直叫梁若君心里暖暖的。海珠更是得意忘形,不断地说:“公主您这样美丽的容颜,皇上又不是木头人,想必那会儿在西平府,咱们若真是普通的宫女,皇上指不定就直接把您留下了。”
梁若君只道:“等下妃嫔们到了,你可别这样张狂,别失了待客之道。”
如此,午后闲时,妃嫔们接到请帖,陆陆续续地来了,红衫绿裙莺莺燕燕,冷清的玉明宫顿时热闹起来,下至低微的宝林更衣,上至淑妃都在贵妃的邀请之列,但淑妃推托三皇子离不得人,并没有来。
而她不来,妃嫔们反而放得开些,又兼梁若君向来好相处,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和贵妃熟悉起来,茶会的气氛极好。
女人们把玩着精致又新奇的茶具,啧啧道:“听说这东西路上不好运,那些使臣们每回来,能整套完整献上的极少,臣妾们只听过没见过,你们看这上头的花纹是怎么烧制出来的?”
旁边的人说:“连淑妃娘娘那儿,也没这些新奇的东西,上阳殿的话……”众人面面相觑,有胆大的也想巴结贵妃的,在底下笑道,“上阳殿里除了一把椅子,还有什么?”
众人有的笑,有的附和,也有不敢吱声的,忽然有人问:“贵妃娘娘,您给咱们讲讲西平府的事吧,皇上那会儿真的病得很严重吗?我们后知后觉的,如今想来,实在后怕得很。”
梁若君眸中笑意温和,问道:“你们真的想听?”
可她心里头算计着,她原是准备把当时的故事,完完整整地在皇后面前提起的,但今日说出来,让她们传到宫里去,皇后自然也就知道了。
第223章 是反扑的好时机
“听说贵妃娘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皇上几天几夜?”林昭仪幽幽道,她的父兄都在军营里,在皇后从秋振宇口中得知公主和亲的消息后,她便是最早知道的那一拨人,自然军营里的事也不会稀奇。此刻故意问,是想以此挑起与玉明宫的矛盾,皇后那儿若是听得些暧昧言语,心里必然不好受,她们就有热闹看了。
然而梁若君却忍耐下了,与皇后的冲突是早晚的,但眼下皇帝圣眷正浓,见她什么都好,那么就算与皇后有了什么矛盾,她也该是受委屈的那一方,而不是挑事的那一人,这样才会让皇帝更怜惜她。妃嫔们把话传出去容易,可要是传岔了,到头来只会追究她的责任,难道还去一个一个查,是谁多说了一句少说了一句?
她微微一笑,温柔可亲:“原本这些话,姐妹之间说说很寻常,但当时我隐瞒身份私闯军营,是有失体统的事,我何来的颜面大大方方地张扬?而军营里事事机密,军规森严,即便仅仅是照顾皇上养病的事,也不该随便宣之于口。你们体谅我的难处,也想一想皇上的不易,这事儿改天若是皇上说出口,你们且当故事听一听,我这边可就再也不会提起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腔热情被熄灭,贵妃果然稳重得体,哪里是能轻易被捧杀的。妃嫔之中,有冷眼旁观,也有上赶着来巴结讨好,说说笑笑不怕冷清,眨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林昭仪和孙修容在一旁默默不语,只等玉明宫的茶会散了,她们躲开其他妃嫔结伴往回走,孙修容叹道:“姐姐您瞧见了,这一位可不简单,往后咱们在她面前说话要小心,她和皇后娘娘不一样。”
林昭仪懒懒地问:“怎么不一样。”
“皇后娘娘是正室,原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咱们只要不翻出天去,皇后娘娘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至于之前那什么将军府的锦绣,还有王氏母子,家里一直敬告我不要想当然,里头必然是有什么大文章的,您也听说不是?”孙修容神情严肃地说,“可贵妃娘娘就不同了,她再怎么高贵,也和我们一样是妾,她不会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但放在眼里,就不怕膈应得慌?”
林昭仪皱着眉头:“我怎么听不懂呢?”
孙修容拉着她的手:“姐姐,咱们还是少和玉明宫往来,淑妃娘娘那儿好歹知根知底,这一位……不知怎么的,她越是好我心里越是瘆得慌。”
林昭仪回眸看了眼玉明宫,冷冷道:“我也不乐意与她往来,可我乐意看戏,她就算不好,我也不会因此就觉得皇后好而喜欢她,反正她们我都不喜欢,那我就乐得看戏。我答应你,不管闲事,可你也别拦着我找乐子。”
这边厢,玉明宫的宫女们正有条不紊地收拾茶具桌椅,梁若君早已经退下了,命海珠给她送一碗梁国带来的茶,待海珠到跟前,见她喜气洋洋满脸得意,便叮嘱:“她们都知道,当时你和我一起在军营,难免好事之人会盯上你,记得管好你的嘴巴,什么也别对外头说。”
海珠应着:“奴婢知道。”
梁若君喝了口茶,叹息:“方才我险些就得意忘形,如今才明白为何父皇的宠妃们都如此张狂,人在高处就是会轻飘飘,而我又不得像皇后那样不可一世。我很羡慕她,可以正大光明地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想来我们那一位也是如此,才年年岁岁地欺压我们母女。”
海珠在旁幽幽道:“来日您做了皇后,可一定比她强,她不过是外强中干,原本仗着皇上喜欢,如今叫您把皇上的心分走一半,若不是坐着月子不得出来张狂,啧啧……娘娘,再过些日子她就能出门了,我们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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