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_阿琐【完结】(3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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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元伸手在兔子脑袋上揉了一把,小东西像是受到惊吓,紧紧蜷缩在项琴怀里,一旁沈云便嗔道:“你离这只兔子远一些,人家胆子小。”

  这话自然遭到大公主白眼,而项元打量他只拎了一只兔子回来,嗤笑道:“原来你晃悠了半天,什么也没猎着,就抓一只兔子来哄琴儿高兴?”

  沈云很不在意:“我学功夫骑射,又不是为了打猎,不过是跑一跑松松筋骨,你若是有想要的,我为你去找也容易。”

  项元不屑:“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十岁那年第一次下场打猎,把带出去的箭全放了,却只带了只野鸭子回来,别人都没笑你,可你自己跟自己生了好几天的气。”

  沈云朗声笑道:“你怎么会记得,我可都忘了。”

  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两人竟是说了大半天,项琴抱着兔子站在边上,反而怎么也插不进去。但姐姐不会留恋在沈云身边,她很快就跑开了,沈云则也有他要做的事,再与项琴说了几句后也一样离去。

  皇帝那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招手让小女儿到身边,一面命人找兽医来为兔子治疗腿伤,一面爱怜地对女儿说:“等她的伤好了,就放她回林子里去可好?”

  这是云哥哥送的兔子,项琴如何舍得,可父亲没来由地对她说这番话,做女儿的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听话,无意识地就已经点了头,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她抿着唇没做声,可算作是答应,但心里特别得难过。

  皇帝心疼女儿难过,可他不愿孩子受一丁点伤害,而他若把话对沈云挑明,会不会害得孩子们连兄妹朋友都做不得?

  此刻,但见淑贵妃缓缓而来,她面上是惊魂未定的凝重,只不过死撑着让自己看起来不失体面,项琴抱着兔子退了下去,后来帝妃之间说了什么,她可就不知道了。

  而项沣那一下伤得不轻,太医要求二皇子静养一个月,不然落下病根会影响以后的行动,自然这都是后话,当天的行猎并没有因此扫兴,之后照旧热热闹闹的,直到午后日落前皇帝一行人才回宫去。

  夕阳西下,皇宫恢复了宁静,项琴从长寿宫回涵元殿,老远就瞧见淑贵妃一行走来,她略想了想,索性躲回了涵元殿,不久门前的宫人就来告诉她,淑贵妃去了清明阁。

  二公主一叹,来到弟弟的屋子里,清雅正在给小殿下换尿布,她站在一旁轻声问:“清雅,淑贵妃娘娘还会走吗,她若不走,母后就不回来了吗?”

  清雅忙问:“公主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清明阁里,皇帝正站在窗前,手里握着一卷折子,浓眉紧锁似在想什么对策,忽然听得脚步声,还有那久违的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只见淑贵妃端着茶款款而来:“皇上,喝口茶歇一歇吧。”

  十几年前习以为常的事,如今看来却那么的别扭,人为何能如此得无情?

  与此同时,一封信刚刚到平山,经由沈哲的手,送到了珉儿面前。

  “皇上托你给我的信?”珉儿看着沈哲手里的信函,“若不看信,你能猜出几分?”

  第353章 乱

  沈哲却是云淡风轻:“并非皇帝托我送信,不过是信来时我正好在边上,顺手给你递过来。”

  珉儿这才接过,自嘲:“原是我太紧张。”

  果然展开信,不过一封问候安好的家书,字字句句是皇帝对珉儿的思念,可他们曾经分开的日子远比现在长,相距千山万水,也不见皇帝字句里如此殷切,二十来年的夫妻,珉儿猜想,皇帝是心虚了。

  “只怪我,叫皇上左右为难,倘若我是个正常的皇后和妻子,他要轻松得多。”珉儿将信收起来,清雅不在身边,这些事她都要亲力亲为,一抬头见沈哲还站在门前,笑问,“还要下一盘棋吗?”

  沈哲道:“只是等你忙停顿了,想说句话。”

  珉儿淡淡:“什么话?”

  沈哲温和地笑说:“他从不曾后悔,唯一后悔的,是当年大婚之夜对你的欺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珉儿静静地听着,颔首道:“我明白了。”

  沈哲躬身要退下,恰见白夫人端着补汤来,可珉儿却又从门里走来,毫不顾忌地对沈哲道:“也许你不会向他转达,但告诉你也一样,为了我的孩子,即便是伤害了他,我也在所不惜。他有他的理想,我亦有我的打算。”

  白夫人听得愣愣的,沈哲却依旧平静,点头后便默默无声地离开了。

  “珉儿,王爷他不会去告诉皇上吗,说这样的话不要紧吗?”白夫人谨慎地问着,提醒道,“那个人他毕竟是皇帝啊,不是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珉儿你还是要小心些才好?那些戏文里不是常有,皇帝到了老年宠幸年轻的美人,丢下……”

  珉儿却从母亲手中接过汤药,打断她的话,毫不在乎地一笑:“没有的事,您真是戏文听多了。”

  不知白夫人没说完的那句,是不是“糟糠之妻”,然而即便白发苍苍,珉儿也算不得是项晔的糟糠之妻,而淑贵妃,则连妻都不是。

  清明阁里,皇帝尚不知自己的家信到了珉儿手中,原以为身边的人会让他无暇去想平山的事,可淑贵妃的存在,却叫项晔无时无刻地去想着珉儿。

  此刻淑贵妃说的话,他大部分都没听进去,唯有提起项沣时,才道:“明日散了朝,朕与你一同去皇子府看看他,真是没用的东西,不过一场打猎就伤成那样,将来朕如何指望他上战场保家卫国。”

  淑贵妃知道皇帝这是爱惜的话语,不至于太过敏感小气,只含笑说道:“皇上若真是嫌弃,还愿与臣妾一同去探望儿子吗?您不过是嘴上生气。”

  项晔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说:“那个夏春雨你打算如何安排,这些天见你时常带着她,可对外也没个说法。”

  淑贵妃应道:“给个侍妾的名分便罢了,如何能依了浩儿呢,皇上不必操心,臣妾既然来了,这件事臣妾会为儿子做主。”

  皇帝却是轻笑:“你那小儿子犟得很,不好对付。”

  淑贵妃心里堵起一股子幽怨,冲口而出道:“臣妾要多谢皇后娘娘对孩子们的教导。”

  项晔冷然望着她:“朕并不指望你谢她。”

  如此不客气的话语,皇帝是把没说的话撂明白了,纵然分开了十几年,可这十几年里有往来,更有过去十几年的相处,淑贵妃还懂得拿捏皇帝的脾气。左右那个秋珉儿在他的生命里是没有错的,所以就算她把项浩教导成了废物,自己也绝不能有怨言。

  皇帝不是不指望自己感谢皇后,是不允许她心存怨怼,不允许她对皇后有任何念想。

  夜色渐深,太后的长寿宫来传晚膳,才打破了帝妃之间的尴尬,然而跟着皇帝走去长寿宫,从前往返过无数次的路,因为矗立起了巍峨的涵元殿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有一瞬间,淑贵妃觉得自己早已被真正驱逐出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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