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秋景宣的目光和从前不一样,元元不明白是自己变了还是秋景宣变了,不想去探究也无力探究,她催着秋景宣道:“快走吧,我也该走了,早些回去指不定皇祖母还夸我,我就能厚着脸皮去求父皇开恩,到时候你可要到宫门外来接我。”
秋景宣神情凝重,不舍地答应了,项元主动先上马车,冲他挥了挥手,便放下了帘子。马车前行一瞬的颠簸,震得她清醒过来,唇边是无力的苦笑,离开太祖母时想见秋景宣的念头真真实实地出现过,可见到了,听说皇嫂急于找他,那份冲动和热情顿时就消失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摇摆不定到什么时候,若是做戏那也好好地做下去,心中默默念着:“等琴儿和沈云在一起,等她幸福了,我也能放下了。”
然而车马行至半程,忽然停了下来,马车上发呆的公主并未察觉,一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她挑起帘子,是沈云骑马停在一旁,那人带着几分嘲笑问:“这么早就回宫了,不再去逛逛?”
元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听沈云道:“我带琴儿去把兔子放回树林,我们出来逛了一大圈,竟没遇见你,你去哪儿了?”
公主探出脑袋,却不见妹妹的踪影,才知道琴儿已经回宫,她便更加无心和沈云继续说话,且从此以后都要和沈云保持距离,立时吩咐宫人动身,生生地把沈云撂在路边。
看着马车扬尘而去,沈云无奈地一笑,可忽然察觉附近有密探的气息与踪迹,知道他们是在等候自己,立刻收敛神情,策马奔回王府。之后才知道,淑贵妃去次子府中探望,却将长子与秋景宣都带去了。
“她做得这么光明正大,是怕我们不疑她?”沈云冷然一笑,往书房去找寻父亲,沈哲听过儿子的建议,略思量后颔首答应,便只身往宫里去了。
这边厢,三皇子府里落成后头一次迎来这么多客人,自以为获得了自由的项浩意气风发,夏春雨也脱下了宫女的装扮,满身珠光宝气,俨然年轻的贵妇人。
这会儿两个儿子一并秋景宣在眼前,秋景柔和夏春雨被支开了,夏春雨热情地邀请皇子妃在府里逛一逛,为了玉佩的事,皇子妃始终心虚,不愿在夏春雨面前露出什么,勉强地答应了。
两人不冷不热地闲话着,足足将花园转了一圈,依旧不见贵妃母子间有什么动静,夏春雨扶着自己已然隆起的肚子叹道:“娘娘找殿下们说什么事呢,做什么不把他们宣召进宫。”
此刻,屋子里一片寂静,三皇子目光直直地看着地上锃亮可鉴的地砖,兄长的身影映在上头,其实很多事从小就已经注定,他在意识到自己是被母亲抛下的孩子时,人生该往哪个方向去他就早想明白了。
他笑着站了起来:“这是母妃与哥哥之间的事,和我就不相干了,您不是说,只要我安分守己别给你们丢脸,就是最大的帮助?那我会安分守己,也盼着母妃和哥哥要做什么的时候,别把我算进去。”
淑贵妃愠怒:“你们是同胞手足,还分什么彼此?”
项浩摇头:“他日哥哥做了皇帝,江山可分我一半,君是君臣是臣,难道也不分彼此?”
这话惹来项沣的冷笑:“母妃是痴心妄想,你我以后都是为臣的命,你激动什么?”
淑贵妃怒道:“我说的话还不清楚吗,沣儿,你可知道为了你我付出多少,那些大臣为什么突然一个个都来向你靠拢,你可知道我和秋景宣在背后花了多少心血和金银。你这轻描淡写的话是说给谁听,你该像你父亲一样霸气,天下是你的,谁也拿不去。”
项沣凝视着母亲,母亲是在为他铺路,可他为什么感觉自己跟不上母亲的步伐,或是说,母亲本就是丢下了自己,拼命地往前冲。
他看了眼边上的秋景宣,冷声问:“你就心甘情愿跟随我与母妃?你可以做皇后的驸马,只要哄得她们母女高兴,一生一世荣华富贵,宰相府也能在你的手中光复。可是跟着我们,前路困难重重,一不小心连性命都搭上了。”
秋景宣一脸淡漠:“为了景柔,足以。”
“为了景柔?”
“景柔是臣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家族溃散父母早逝,作为哥哥,我必然要守护她一生。”
边上项浩笑道:“那你又何必把她往皇家送,以皇嫂的容颜品格,嫁给谁不好,非要嫁给……”
淑贵妃目光如炬,竟是不知该如何责骂次子,项沣在一旁轻笑:“你说的也没错,嫁给谁不好,非要嫁给我。”
“你们够了,为什么我的儿子一个比一个窝囊?”淑贵妃怒极,拍案而起,对着长子恨道,“皇后都把手伸进你家里了,那一次只是腹泻昏厥,若是一命呜呼呢,她如此恶毒,难道你连恨都没有?”
项浩嗤笑:“若是皇后要杀二哥,既然都有机会下手了,怎么会只是腹泻晕厥这么简单?”
话音才落,门前夏春雨的声音响起,淑贵妃好生烦躁,正要责骂时,却听见久违而熟悉的声音,哭喊着:“娘娘,娘娘是我,娘娘……”
第390章 复仇
就在淑贵妃对两个儿子晓以大义,希望他们与自己一起实现理想的时候,前些日子项元和沈云遇袭的事突然有了结果,皇帝雷厉风行将一干嫌疑之人逮捕,年迈的林司空锒铛入狱,连同几个儿子也一并被牵连。此刻闯来三皇子府上哭求的,正是十几年前秦庄逼宫时逃离皇城,之后再不曾见面的昭仪林氏。
“我们都老了。”阔别多年再见,看到本该比自己年轻的林氏如此憔悴,淑贵妃凄凉地笑着,“你尚且如此,其他人该怎么活,秋珉儿真是狠心,皇帝真是狠心。”
林氏哭得心碎:“父亲兄长若是获罪,家里妇孺老小如何是好,皇上是要将我赶尽杀绝吗?娘娘,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哪怕保全父兄性命也好,去求求太后,求求皇上。”
淑贵妃叹道:“皇上跟前我是说不上话的,说得上话的那个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们。且不说书房横梁与京外遭劫的事,能不能证明和你父亲兄长有关联,她为了她的孩子,宁可错杀也绝不会姑息怜悯,你来求我,我除了几句安慰的话,什么也给不了你。”
“娘娘,他们、他们难道不是为你和二皇子……”
“你说什么呢?”
淑贵妃冷冰冰地看着林氏,虽然皇帝这一下来得突然,但秋景宣与她早有商议,皇帝若要追查到她或是两位皇子身上,就不会绕那么大的圈子,淑贵妃首先要明哲保身,其次揣摩皇帝的心思,懂得进退。
此前皇后遇刺的事,之后接连发生在皇子公主身上的意外,皇帝虽震怒,但随后表现出的态度,显然是投鼠忌器,皇帝顾虑越重,淑贵妃越可加以利用,但她必须懂得往后退。
这些话,秋景宣已然反反复复对淑贵妃说明,遏制了她满腔的冲动,今日突然被叫来,秋景宣知道淑贵妃又忍不住了,宫里一份没有她列席的名单都能把她刺激成这样,皇后或是皇帝真要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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