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嫂嫂她怎么了?”项元被吓着了,惊声道,“来人,找大夫,宣太医。”
“不能宣太医,不能……”秋景柔几乎用了所有力气喊出这句话,那之后便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不知沉睡了多久,睁开双眼时,最先看到了项元的脸,秋景柔心中一惊清醒过来,吃力地道了声:“公主。”
“嫂嫂你醒了?我去请大夫来看看你。”看着脸色苍白的秋景柔,项元既同情又无奈,此时秋景宣和大夫也来了,她便起身道,“景宣,嫂嫂刚好醒了,让大夫再看看吧。”
那人与秋景宣对视一眼,便上前道:“娘娘无大碍,静养即可,月事时身体虚弱,这么热的天晕厥也是有的,之后尽量少出门,不要在太阳底下暴晒。”
大夫缓缓说着,最后无意识地叹了口气,但立刻明白公主在这里他要小心谨慎,再交代了几句话便退下了。
项元见秋景宣神情凝重,见秋景柔满面泫然欲泣的伤感,她隐约觉得这兄妹俩有什么事,便借口去为嫂嫂准备汤药,主动退下了。
她并不打算偷听兄妹俩说什么,一出门就走得远远的,可是想着皇嫂晕厥前的情形,忘不掉那刺目的血,心中猛然一个激灵,母亲怀着洹儿时,清雅常说怕见红,孕妇怕见红?纵然是不谙世事的大姑娘,也似乎明白皇嫂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
“难道?”项元停下脚步,远远回望秋景宣的卧房,可她不明白,嫂嫂若是真有身孕,有什么可隐瞒的?
这边厢,秋景柔泪水涟涟,已经第三次问哥哥:“我的孩子还在不在,哥哥,我是不是怀孕了,我是不是小产了?”
秋景宣痛心疾首地望着妹妹,毫无疑问,害得妹妹走到这一步的人,是他。从一开始把她送去淑贵妃身边,所有的错就注定了
“孩子没有了,没有了好。”秋景宣像冷血无情的死神,“生下来他也是个孽种,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若有一天被发现亲生父亲另有其人,被杀了也罢,你就不怕孩子因为你而生不如死活着受罪?景柔,就当是一场梦吧,我对公主说你是月事,之后你也这么告诉二殿下。”
“哥?”秋景柔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抓着哥哥的手,泪水奔涌而下,撕心裂肺地哭着,“你骗我,我的孩子呢,你骗我……”
项元没有听到兄妹俩的对话,也没有听见嫂嫂的哭声,总觉得自己今天不合适留在这个家里,莫名地感觉心情沉重,不等汤药准备好,也不再去见一面秋景宣就借故离开了。
嫂嫂是否怀孕也是她胡乱猜的,甚至连求证的心也没有,看到别人辛苦挣扎地活着,而自己却终日无所事事,她也不知道谁能理解她对此的无奈,必定在所有人眼里,都不过是自己的矫情做作、无病呻吟。
入宫时,遇见沈云,只是身边另有大臣在,项元笑了笑便远远走开,没想到沈云却从身后追了过来,亲口叮嘱:“这几天太阳最毒,你出门要小心,这么走在太阳底下怎么行?好歹让宫女撑把伞。”
项元心里沉重,摇了摇头勉强作笑:“我没事。”
沈云看她的眼睛,似蒙了一层乌云,便问:“不开心?你怎么了,是从秋景宣家中回来?”
项元没心思回答他这些话,看到沈云额头上的汗水,便拿出自己的丝帕,踮起脚来为他擦汗,然后一把塞在他手里说:“你自己擦擦,一会儿太阳晒干了,白花花的多难看,你从小就爱出汗。”
“元元?”
“我没事,回头再和你说,我现在想去见母后。”项元微微一笑,转身时沈云听见她轻声念了句,“谁也不容易。”
手里捏着丝帕,带着淡淡的香气,这样亲昵随和的举动,本该令沈云高兴,可他却更希望元元能高兴。只等元元的身影消失,沈云才转身离开,而一出宫就找来亲信吩咐:“去看看秋府出了什么事。”
秋景柔没有在哥哥家中逗留太久,很快就被送回皇子府,对府里的人也称是月事里中暑,二皇子还在朝房里,得到消息不过是派下人回来叮嘱一声小心,就没再关心。
屋子里静悄悄,又是一觉醒来,已经在皇子府熟悉的卧房里。
秋景柔眼神怔怔的,对侍女的话也不理不睬,她梦见了何忠,可让她绝望的是,这么久日子没见着,竟然连他的模样都变得模糊,连在梦里真切地看一眼都成了奢侈。
有侍女捧着食盒进来,轻声道:“娘娘,三皇子府里送来的点心,您要尝尝吗?”
秋景柔的目光倏然一亮,透出阵阵杀气,唬得那丫鬟哆嗦着后退了几步,可皇子妃却吩咐:“放下吧。”
第421章 多管闲事
丫鬟们怕皇子妃下不了床够不着,搬了张凳子摆在床边,将三皇子府送来的食盒搁在上头,见秋景柔淡淡的不愿搭理人,她们便识趣地退下了。
食盒里的点心玲珑精致,捏成各色花朵小动物,哄孩子最合适,可是她小时候在成家,只能眼巴巴看着其他孩子拿走最漂亮最可爱的,剩下几块没人要,他们兄妹也要看大人眼色才能拿,后来哥哥离家了,她一个人更是不敢去要任何东西。
可是在成家,没有人对她期待什么,日子倒也简单,虽过得不如意虽然总免不了看人脸色,但饿不着也冻不着,没有人算计她,也不必去算计别人,比起现在,原来曾经以为辛苦的日子并不苦。
秋景柔把手伸向了点心,也没看清自己拿的是什么,却好像捏了什么人的心脏,纤瘦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那圆润饱满的糕点被捏碎,细腻的内馅从指缝里挤出来,样子十分可怕。
是她太傻了,幻想什么爱情,幻想什么家人和亲情,她本是背负使命而来,本该一心一意助二皇子夺得天下,如果一直那样简单,也就不会痛苦。何忠是一场梦,孩子更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秋景柔绝望地闭上双眼,她只有两条路,为了摆脱一切而结束生命,若要活着,就不该再被任何人欺负。她伸手抚摸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热泪从面颊滑落:“他不能生更好,便是能生,我也绝不会为他生儿育女。”
深宫里,纵是酷热暑天,涵元殿内也是一片清凉,珉儿正拍哄洹儿入睡,转身见女儿静静地站在门前,她温柔一笑:“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和秋景宣去逛逛晚市。”
“他们家出了点事,我就回来了。”项元走上前,看了看在母亲怀里酣睡的小娃娃,本想伸手抱一抱,可一想到刚才可能发生在皇嫂身上的事,她犹豫了。
“想抱抱弟弟吗?”珉儿笑问。
项元却摇了摇头:“我重手重脚,怕弄醒他,现在还是母后和琴儿来抱,等他长大了,我再带着他玩儿。”
此时清雅从门前来,像是有事禀告,珉儿猜想该是秋景宣家里的事,而女儿是刚刚才经历的人,必然比传话更可靠。她便将孩子交给清雅,带着元元在窗前坐下,好生道:“秋景宣家里出了什么事?看你心事重重,既然现在他已经不在你心里,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坦荡荡地告诉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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