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像是木棉花,自我、任性,生气盎然的似要勾引你与它一同燃烧。
十七岁的秋樱,绽放出的不是甜美芬芳,而是艳丽,是一朵燃烧着火焰的花朵,会烫人的。
甜美的小花儿会吸引宿命的采撷者;燃烧的火焰则会引来不畏灼热的飞蛾。
秋樱引来了一堆不畏死的飞蛾。
国中毕业后,秋樱进人一所私立高职念家政科。
这学校风评不是顶好,学生也良莠不齐。两年前知道秋樱要念这间高职时,我和意侬都很担心。
但是因为秋樱的坚持,所以最终仍旧妥协让她去念地想念的东西。
家事,是的。因为她说她长大后要开一家茶馆。
新学校在市中心,现在秋樱的交通工具是方便便宜的公车。
今日我难得心血来潮,关心一下女儿的书包,没想到除了空便当盒和几本书以外,竟意外地发现了一些我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一封封疑似情书的信,教我蹙起了眉头。我没拆开来看,但光看到信封上的收信人署名,我就浑身不对劲了。
给“小樱花”、“樱樱”、“小甜甜”……?
搞什么东西?
“老爸!”秋樱从厨房倒了杯水出来,见我翻动她的东西,水杯丢在一旁,双手插腰瞪着我低叫,伸手要抢回信件。
我眼明手快的拿走信,没让她得逞。
“这些是什么啊?”不是明知故问,而是我要听听秋樱怎么说。
“信啊。”秋樱朝我扑过来,要抢回她的信。
“看起来像是情书。”
“爸!还人家啦!”秋樱又羞又急的跳着脚。
“不急,我们一起来看看好不好?”我笑说,摇着手上的情书。
“看什么东西呀?”意侬下楼来,好奇地问。
意侬本来在房间里写稿,等秋樱下课回来全家人要去吃馆子,想是我们的音量太大声,吵到她了。
“妈,爸欺负人家啦!”秋樱撇开我,去找她母亲求援。
“乖,樱子不生气喔。”意侬温柔地抚抚秋樱的发,而后坐到我身边来,抽起我手中众多信件的其中一封。
“小甜甜?”然后,意侬笑了。
秋樱脸红的更厉害,抢走那封信就粗鲁地撕个稀烂。
“哎,秋樱?”看着那封惨遭分尸的情书,我替那无缘的女婿感到惋惜。
“你们取笑我!”秋樱红红的小嘴嘟得半天高。
我和意侬对望了一眼,各自在心里吐了吐舌。糟,闯祸了。
我推推意侬,用眼神暗示她:你比较会讲话,女儿的怒气交给你。
意侬向我眨眨眼,像是在说:哄女孩子你比我行,你去。
“哼!”秋樱一把抢回我抓在手里的信,一封一封的撕掉。“哼、哼!小樱花、小甜甜、小可爱、小美人……哼!我叫秋樱,秋辜弦的秋,樱花的樱,我是樱子,是秋天的眼泪,我不认识这些女孩子。”
信纸连封被撕碎了满屋子。
可怜那些钟情于我女儿的爱心,就这样一颗一颗碎了。罪过罪过啊。
没见过秋樱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和意侬直默契的一起上前——“秋樱别撕。”
我阻止女儿继续恼羞成怒,涂炭生灵。
意侬则将秋樱搂进怀里安抚。
“樱子,爸妈不是在取笑你,我们只是关心。”
秋樱依偎在她母亲怀里,渐渐安静下来。“不是取笑?”
意侬摇头,笑道:“当然不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开心、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取笑你呢?”
“爸也是?”秋樱看着我。
我在她们身边坐下,抚抚女儿的头。
“嗯。我们家的女儿这么多人喜欢,爸爸与有荣焉都来不及了,怎还会取笑呢?”
天可为鉴,善意的谎言是必要的。我笑啊,我怎能不觉得好笑?我从来都不晓得我家的小野人会被男孩叫做小甜甜、小樱花,这实在是人令人匪夷所思了。
是秋樱在外头表现得格外温柔贤淑,还是现在的男孩子比以往更花言巧语?
细看女儿的五官,实在像我。只她那头绸缎一般的及肩长发像意侬。
我在想,小甜甜指的可能是秋樱的背影,而不是脸蛋。
十七岁的脸孔犹带稚气,却是出落的标致,但秋樱真正出色的是她举手投足的自然不做作,用“小甜甜”这样可爱的字眼来形容我女儿,其实是很不恰当的。
要我是那些男孩子,我就会直接叫她“秋樱”。因为,秋樱就是秋樱,不是小樱花,更不是小甜甜。
“老爸?”秋樱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虚地笑了笑,然后正经八百地道:“有人追又不是什么坏事,不用觉得害羞,我和你妈不是没有年轻过,当然也走过这一段。只是我和你妈会担心你,我们会担心你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要迎接一场爱情了呢?或者我们可爱的女儿会不会被花心的男人给骗走了?人的感情定相当复杂的东西,爱情也不例外。爱情不一定人人都能遇得到的,也不一定每一场恋情都能幸福收尾,我们很幸运的经历过感情的历练而变得更加成熟。这个世界上,可能有爱你的,可能有你爱的,当爱情来的时候,不要惶恐,仔细想想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然后,你就会发现,答案就在你的心中。”
秋樱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异常认真地问:“所以……妈就是老爸你的答案?”
我征愣住,咀嚼秋樱这句话。看了意侬一眼,我点头道:“嗯,你妈是我的答案,而你,是这答案的见证人。”
意侬淡淡地笑着,似乎不打算说话。
秋樱则例嘴笑道:“我很荣辜能当你们的见证人。老爸,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我真希望以后也能遇到一个像老爸这样好的人来爱我。”
秋樱的话无由的让我心虚起来,我想起了又珊。
意侬是我的选择,是无庸置疑的。那么,又珊呢?在我心中,我将又珊置于何地?
“我看最好不要。”我苦笑道。
“呢?为什么不要?”秋樱不解地追问。
问得我哑口无言。我怎能说,你心中形象完美的父亲其实早在十数年前就出轨了呢?而且至今未归正途!
像我这样一个不懂得“忠实”为何物的男人,绊住两个美好女子的青春便已太过奢侈,不能再多添一个。
我不希望女儿未来遇到的亲密爱人是像我这样的男人,千万不要!
秋樱一双眼殷殷等着我的答复。
我只好道:“这还需要问吗?因为我的女儿值得比我更好一千倍的男人来爱。”
然后,我看见了两朵美丽的笑容,一朵来自秋樱,另一朵,来自我深爱的妻。
***后来,有次去接又珊一起吃饭,闲聊时,不知不觉将秋樱收到情书的事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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