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追那个来传话的女生。”他正经八百的一再重述,仿佛借此宣告他的所有权。
“不行,她是我先看到的。”面对着倪樵,还来不及区应,我发现我已一时冲动的将话说出口。
“我比你先说——哎,你不是说你要那个白上衣的?”倪樵盯着我看。
我知道,“先说先赢”是男人世界里的野蛮规则,但我……我却不想将那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让给倪樵。
这是什么样的冲动,我一时之间领会不来。
我是一时冲动,那倪樵呢,他也是一时冲动吗?
向来都那么冷静,即使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倪樵也会冲动?这倒稀奇。
“她也是白上衣啊。”我这不是在赖皮,而是刚刚我会随便指一个只是在玩笑,所以不算。
要算,就算这个只消一眼便让我几乎移不开视线的传话少女。
“其他人都给你,你不要跟我争。”倪樵霸气地宣布。
我亦不甘示弱。“这是我要说的话。”
他瞪着我,我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许是发现了我们的僵局,周道的人开始劝解。
“我看,如果你们都那么坚持,干脆来一场决斗算了,畅秋仔和砍柴的决斗,一定很有看头。”
妈的,这算哪门子“劝解”?
“其实那个传话的女生也没比她旁边的漂亮啊,我倒觉得她隔壁再隔壁的那个美多了。”瘦皮猴调整眼镜,认真的品评。
“你不懂啦,这叫做”情人眼里出酉施。“
“喔,那他们俩是怎么一回事?”话题又重回到我和倪樵身上。
“他们喔,大概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啦!“
“眼你去死啦,国语不标准还说的那么神气!”
周遭人聒噪的话飘进我的右耳,又从左耳飞了出去。
此时哪管得了几乎要吵成一堆的伙伴,我和倪樵互瞪着,差点没瞪出斗鸡眼。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几乎就要开打,突来的哨子声尖锐的刺破了紧张的气泡。
“哔哔哔!统统给我下来!”凶悍的教官吹着哨子,拿着棍子,站在围墙下怒斥。
我往下一瞧,差点没傻眼,一堆女生拿着竹扫帚,活像女人国的战士,与凶神恶煞般的教官围站在围墙下。
下去的是白痴!
大伙如梦初醒,心中一惊,纷纷争先恐后的跳下墙落跑。
“别跑!”教官声大如雷的喝斥。
不过当然没人听他的,我也赶紧“逃命”去也,却不知是被哪个人绊了一脚,我一个不稳,脚滑了下,直挺挺的往后仰倒过去。
“啊!”听女生的惊叫,想他知道我摔的有多壮烈。
后脑撞到地上,一时间眼前一片黑暗,昏昏的脑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惨了。
再次张开眼,一堆人头围在我的周遭观看。不同的目光中有好奇、有鄙夷。
生平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位女生的注意,我想我可以含笑而终了。
像是前世注定一般,在众女生群里,我犹如帝王般扫视过众佳丽,偏偏在人群的外围,胶着于一双似水秋瞳,柔顺而温婉。
是那名只一面使教我移不开眼神的女孩……突然间,我不再有帝王一般的骄傲,只觉得丢脸。我竟然在她面前出糗!
男人一辈子的骄傲都被丢光光了,以后我怎么再好意思出现在她面前!
被记过处分都没有此刻难堪,我闭起眼,突然希望就此昏厥。
昏了吧!看看醒来后会不会发现,这其实只是一场午后的白日梦?
***不是梦,我被记了一次小过、两次警告,以及做劳动服务一个礼拜。
挺重的处罚,却不是真正今我沮丧的原因。
下意识里,我一直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我不是个放不开的人,却一直无法将那位女孩的面孔自脑中剔除。
我甚至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就像是一颗可爱的种籽,随风飘落到我的心田,才悄悄发了芽,就被摧残掉。
我想我这辈子八成再也没机会请问芳名了。
我想,我现在多少是有些少年维特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竟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魂牵梦索,传出去铁定会被笑死的。
唉,无心打扫的结果就是学生都快走光光了,一条儿千公尺的臭水沟却只疏通了一小段,连五公尺都不到,教官待会儿来验收,看我怎么交差。
义气的没供出那日爬墙偷窥的同伙,竟落得自己一个人扫水沟,天理何在啊?
此刻,女生校区那边跟这里同时下课,倪樵一放学就跑得不见人影,说不定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心里自是不甘,却又莫可奈何。
毕竟就算现在我不必在这里做这些扫除工作,我也没有脸再去找那名不知名的少女。
这段突来的悸动,或许注定得天劫,但若如此,为何还要让我遇见她呢?
***劳动服务周结束的这天,下了课,脚像有意志似的,自动往女子校区的校门日走,等我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到了何处。
立刻想回头,脚却生了根,我站在对面马路,看着二三两两结伴同行的女生走出校门。
是想再见她一面吧!
上回仅仅一面,便让我这几天以来老是梦见她,扰得我心烦意乱,连同学相邀去撞球场也打不起精神。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
此时离她们放学的时间已有好一会儿了,她或许已经先走了,我并不抱着太大的希望能再见到她,只是每每校门口有人出来,我还是会抬头看个一眼。
又有人朝大门口走出来,我不抱希望的瞧了一眼。
远远的,瞧不清楚,她的声音却传进我的心底。我浑身一震,品味着与第一眼见到她时同样发生在我体内的化学作用。
是的,是化学作用。我的血液沸腾而变质,再也回复不了从前的漫不经心与无拘无碍。
“李伯伯再见。”
我瞧见校门前的老警卫微笑地点点头。“呵,再见啊,回家小心点喔。”
“嗯。”她乖巧柔顺的神情教人心醉。
我痴望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失神失魂。
“喂!”肩上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下,我回过神,转头看身后的人。
“倪樵!”
倪樵背着已经有些脱色,背带改良到极短的绿书包,双手插在裤袋里,嘴里叨着一根牙签,头两颗扣子没扣的白衬衫只塞了一半在腰带里,皮鞋当拖鞋一般踩在脚底下,吊眼睨着我,“你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说我?他自个还不是一直往那女孩离去的方向看个不停。
倪樵的家境挺富有,是个道地的公子哥儿,只是叛逆的让人常以为他是街上的小混混。
“跟你一样嘤!”既然被他碰上了,我也懒得说谎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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